会客厅里的女孩儿你一言我一语说出钱思思在今日宴请上就对穆家几个小姐发难的事情,一连三个人得罪了,还又不放过穆家大小姐穆柔。
钱思思红着眼眶流泪,见别人应是要她背上推穆柔下水的黑锅,她大声道:“我若是真想害穆家大小姐,可为何我撞上的却是郑姐姐?那岂不是找错了人?穆家大小姐会落水,我真不知道是为何,方才真的是我突然崴了脚……在说我为何要这样去害穆家大小姐?”
众人一时听她说得有些道理,面面相觑,看向她的目光中少了几分愤恨和不满。
恰巧这时,知府夫人让去看桥上有何东西的家奴走了回来,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知府夫人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钱思思,又示意家奴退下。
穆怜剧烈跳动几欲破出胸腔的心脏在一瞬镇定了下来,此刻她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发白的面色也缓缓回了一丝血色。
瞧着此事无解,就要不了了之的时候,她突然替穆柔抱屈道:“钱小姐说自己没有理由害我家大姐姐,可我家大姐姐到底因你落水。从我们来了这宴请,钱小姐先是刁难我家小妹,然后又针对我家三姐姐和我……钱小姐三番四次的言语中总是提及我们是商贾出身的女子,可便是这样我们也是干干净净的做人。”
穆怜言语指控钱思思,声声哀泣可怜,故意隐去钱思思是先撞上郑媛儿的事情,只是一昧将事情往是钱思思推穆柔下水的事上说。
最后又质问了一句:“我们到底是何处做得不对,教钱小姐这样不喜我们?”
人群之中的穆辞听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声音极浅微不可闻,她抬眸之时,眼底露出一丝凉凉的讥诮煞是认真的看着穆怜唱着独角戏,食指与拇指指腹轻轻转动摩擦手里的珍珠。
若是熟知穆怜本性,她也真被穆怜给骗了过去。
干干净净?
这世上干净的又有几人?
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怀着罪孽出身,害得自己生母十月之苦和生产之劫。
钱思思睁大眼睛,有些愣住,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面对穆怜的步步紧逼,心中她是在故意报复方才羞辱她的事情,可钱思思却不敢把自己是因为一副紫水晶石首饰才针对穆家女孩儿的事情说出。
穆辞见着钱思思一脸窘迫,又见穆怜低垂着头默默垂泪时,上扬的嘴角,不由移开了目光。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看到人群之中一袭紫色衣衫的女子身子动了动,正是要往人群中央去,她目光幽幽却是盯着穆怜不放。
穆辞脸色微微一变,侧头对善善低语了几句。
善善沉沉点头。
言罢,穆辞也不再看穆怜如何在众人面前维护穆柔,指责钱思思,她转身往穆柔所在厢房里去。
正要走出人群之中的穆云,神情略微有些魔怔得发痴,她眼里藏着怨憎几欲把穆怜给活活烧死。
她要说出是穆怜故意在钱思思脚下丢了珍珠,才害得钱思思崴了脚撞上郑媛儿。
她知道穆怜本是想借钱思思推知府夫人的女儿郑媛儿落水一事,来陷害她,可没曾想会是穆柔落了水。
方才还有几分顾大局的理性在穆怜说破云姨娘身份后,已经消失殆尽。
突然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善善压低声音道:“我家小姐说了,若是不三小姐想因四小姐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
见穆云神情有一丝松缓,她把穆云从会客厅给悄悄带走了。
而穆辞已在她们必经的回廊拐角处等着她们。
善善退下,在远处把风。
穆云紧握着双手,张口冷嘲道:“五娘还真是好心,当初四娘和朱姨娘这样算计于你,害得你们差点没了性命,你却还是这样相帮。”
穆辞回过身,抬眸之时,轻轻咳嗽一声:“我帮的可不是四姐姐,帮的是整个穆府。我不知方才桥上发生了什么,可是你若在今日揭穿了四姐姐,咱们穆府都要受她连累。三姐姐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三姐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五娘话里的意思。”
她缓缓靠近穆云,又追问了一句:“五娘可否能知晓方才在石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姐姐落水到底是和四姐姐有关?还是与三姐姐也脱不了干系?”
穆辞眼见着穆云身形僵硬了一瞬,长睫轻颤,好像明白了什么。
穆云呼吸一紧,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那时拉了一把郑媛儿的穆柔站在桥栏边身形不稳,是自己脚下绊了一脚。
穆辞缓缓直起身子,露出手里的那颗珍珠道:“这颗珍珠是善善在石桥上找到的,三姐姐若是有心我便把它给你。”
穆云可不信穆辞会有这样的好心,她皱着眉眼冷嘲道:“五娘与四娘结怨,为何要我去做这个坏人?”
“怎么会是坏人?”穆辞弯着眉眼笑笑道,她拿起那颗珍珠在自己眼前看了又看,“况且三姐姐方才不也是打算这样做吗?五娘信善恶终有报,三姐姐既然不要,那五娘便将它给扔了,毕竟事关穆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着,穆辞把手伸到回廊外面,手指就要张开把珍珠扔掉的时候。
穆云突然握住她的手,出声道:“等一下!”
穆辞眉眼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将珍珠放在穆云手里后,就直接去了穆柔的厢房。
而会客厅内,钱思思被穆怜逼着将自己是嫉恨穆云发上戴的紫水晶石首饰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才故意去针对穆家女孩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震惊之余,知府夫人却对钱思思的继母道:“钱小姐还请钱夫人好生管教才是,这穆大小姐到底因钱小姐落水,钱夫人还需好生上门致歉才是。”
三言两语将此事解决。
穆怜心有不甘。
可这时知府夫人又对穆怜开口说了话:“你是个好孩子,这样为你嫡姐抱屈喊不平。”
穆怜面上一喜,只听知府夫人又道:“你两个姐妹都去瞧你嫡姐去了,穆四小姐可还不去?”
这话一出,教穆怜脸色顿时红红白白的,没了刚才的气焰。
虽说有会医术的师傅看过,说穆柔并不大碍,可瞧着穆柔苍白的小脸,还一直昏睡不醒,高氏冷如冰霜的脸聚上了一股忧色。
随后钱夫人携钱思思看望也被吴妈妈婉拒在门外,钱夫人脸色不好,觉得穆府不过一介商贾敢给她这个官夫人吃闭门羹,又念着都是钱思思这个来讨命的害得,便低声责骂道:“我回去必定向你父亲如实说清今日的事。日后去穆府赔罪,你且自己去,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言罢,便甩袖离去。
高氏放心不下穆柔,又趁着天色未黑急忙下了山,而穆辞则是与穆云她们一辆了马车。
穆怜还在假惺惺道:“也不知大姐姐怎么样?”
穆辞笑道:“方才四姐姐这样厉害得讨伐钱小姐,众人都以为四姐姐如何与大姐姐姐妹情深。四姐姐竟然也一时忙得,一刻都不曾看过大姐姐,难怪这样关心。”
她倚靠在车壁上,懒懒地看了穆怜一眼。
穆云又接嘴道:“当时四娘是跟在大姐姐后面的,你可有看清楚到底是不是钱小姐推了大姐姐?”
穆怜脸色变幻一阵,又兀自低下头,揪扯着自己的绢帕道:“那三姐姐也在场,三姐姐可有看到?我瞧着就是那位钱小姐心思恶毒。”
她极力将所有事情推到钱思思身上,又瞥了眼穆云故意道:“她还当众折辱三姐姐,三姐姐难道忘了?”
听着穆云与穆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刺着对方,穆辞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若她没有猜错,这事儿到明日都还有得折腾的。
穆云怎么会轻易放过穆怜。
到了穆府,请的大夫早已在荣禧阁候着,此刻穆辞也不能回知微园歇息。
善善又急忙回了知微园给穆辞取了披风回来,她帮着穆辞系着带子,又瞧见正正走来的穆云,故意道了一句:“四小姐今日在宴请出尽了风头,也不知她穿着小姐原要送给大小姐的云肩,心里是做何想法?还好小姐想出了荷花妆的法子,不然可真就让人误会了。小姐,你说四小姐会不会是因此嫉恨大小姐才会……”
穆辞缓缓摇头,眼眸一低,便猜到身后定是有人。
她抬脚往穆柔的房间走去,又瞥了一眼故意使坏的善善。
穆怜的把柄送到了穆云手里,就看穆云她会不会用了。
屋内,高氏寸步不离,看顾着穆柔,而穆梁已经得到笑意正在回府的路上。
高氏头也不抬对穆辞道了一句:“你是个好的。”
穆辞一愣,便知高氏说的是穆柔救上来时,她给穆柔盖上了披风:“这是应该的,太太。”
突然昏迷中的穆柔一阵惊呼醒来。
高氏唤道:“元娘?你怎么样了?母亲在这儿,你别怕?”
穆柔像是脑子有些混沌,喃喃道:“母亲?”
她一偏头又瞥见穆辞,脸色转而变得有几分害怕,喉咙一声什么还有说出来又晕了过去。
穆辞蹙眉,半眯着眼睛盯着穆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