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今儿晚上她算是交代在这儿了……
季惟除了配合,只能陪笑,“刘队长,是我,庄……”
“庄啥庄,少跟我在这儿套近乎,刚才小巷里那火你放的吧!”怕是小常已经给灌过迷汤,刘队长那脸拉得跟她们家以前拉车的驴似的,一点也不像上回那样和蔼可亲,甚至完全装作不认识她。
这么大一冷屁股,季惟也不稀得拿自个儿的热脸往上贴,“没证据的事你可别乱说,我就是翻了你们的院墙,可没干别的!”
“你知道这是啥地方!深更半夜的敢翻联防队的院墙还不够,你还想干啥!老实交代,你有啥目的!”刘队长招呼了俩值班的把人往里押。
这叫啥,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上次因为庄呈昀侥幸躲过一劫,没想到这次反倒因为他进来了,果真是孽缘。
季惟复又叹气,就当是再还债了。
生存了两个世界,也算是做了两辈子人了,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上这样的地方,以前一直太太平平的连报案都不曾有过。
审讯室的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格外醒目!
“不是,我就翻了个墙,你至于给我上铐吗,你又不是不认识我……”还以为就做个笔录,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想到进来就给上手铐了,季惟一下给整急眼了,“我就是想从那个院儿出来,真不是存心想翻你们这儿来的,主要你们俩院子之间它也没个巷子。”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刘队长把做笔录的活派给了俩值班的,戴执勤红袖章的小青年火气还挺大,一说话就拍桌子,“照你这么说,全是这俩院子的错呗!想出来不走正门却爬墙,你怕是上人院里没干好事吧!”
“那我也没干坏事啊,我就是看我对象去了。”
“少给我狡辩,有门不走,你看的哪门子对象!”
“前对象不行吗,他抛弃了我,我想他了,翻墙去看看不行吗!你要是不信我,也可以去问问你们刘队长,他能证明我的身份!”
“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扯我们队长干啥,只要你犯了错误进了这儿,认识谁也不好使!”红袖章劲劲儿的,完全对牛弹琴,季惟
让气没辙儿了,“我翻墙是我不对,我认错,写检讨书罚款都成,可我真没干别的,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信!”
“现在是我信不信的问题吗!”
“……”行吧,您爱咋说咋说吧,这笔录也不用做了,自己发挥想象写呗!
反正她没犯事儿,就不信还能把她关起来不成!
季惟上半身重重往椅背上一瘫,仰着脑袋开始装哑巴。
红袖章也不问她这个了,倒过来盘问,“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把走失的这十年之间的事业全都给我交代清楚,期间在哪儿生活的,跟谁……”
“把常新华给我找来!”能问出这个问题的,除了小常不会再有第二人。
她是从火车上穿越过来的,在此之前、走失之后的信息全都是一片空白,他应该是私底下调查过,但是一无所获才上这儿来打听来了!
看样子小常一直就在门外听,她这儿一喊,他立马推门进来,手上的牛皮纸档案袋“啪”的一声甩到审讯桌上,“说吧,把你在档案上消失的这十年给我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那趟火车的车票我校对过好几次,没有一张多余的,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当时火车上抓的小偷就是你吧,故意接近呈昀同志到底有啥目的!”
“你折腾我有瘾是咋地?”瞧这想象力丰富的,越说越乱,再说下去谍战片都能编出一部来。
说多错多,季惟直截道:“过去十年我不想再提,也没必要跟你交代,这跟今天的事无关,你要是奔着警告我来的,尽管放心,我不会再接近庄呈昀,今天只是来还东西的。”
她抻了抻被铐牢的胳膊,红袖章看了眼小常,见他点头,才拿来钥匙给她打来。
季惟从兜里掏出庄呈昀的私章,“这是他托我保管的,你帮我还给他。”
给钱票给存折,小常都还能接受,他没想到的是,这要命的玩意儿居然也在她手上!
这枚私章可是当年呈昀同志一战成名、轰动全世界的那场赛事唯一的战利品,用的原料是岛国收藏数百年的老料,由他们最顶尖的雕刻大师亲手雕刻而成,有意思的是不管是原料还是字体都出自华夏,以此来表达他们国家对华夏围棋的心悦诚服,可谓是意义重大!
他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这回是彻底还干净了,只是心也更空了。
从联防队出来,季惟一直努力昂着头。
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黑夜中。
退烧药明显是起了效果的,要不然也不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体力,状态看上去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跟不上,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季惟朝他点点头,打他身旁擦肩而过。
“小麦。”庄呈昀试图伸手拉她,被她侧身躲开,“庄同志,男女授受不亲。”
轻飘飘一声,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远点。
庄呈昀举着手没来得及收回,她已经逃也似的走远。
“呈昀同志,小麦说的没错,乡下地方不像首都,您和她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得注意界限,不然容易让人说闲话,她现在跟贺耀东在处对象,如果再跟您传出点啥,她没法做人。”小常从里面出来,轻声提醒。
“她跟贺耀东处对象?”庄呈昀眉头紧拧,背着手疾步往回走,“小常你去弄辆马车,现在回你们大队。”
他猜测过无数种能让小麦从省城不告而别的理由,但绝对不会是因为跟贺耀东处对象,如果小麦真喜欢贺耀东,一早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以她的性格,更不可能跟他孤男寡女的去县城,还睡在一张床上,肯定有别的原因。
“呈昀同志,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咱们再……”
“不行,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下去。”高烧这几天,已经耽误得够久了,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他的小麦,把一切误会矛盾解除。
在他的硬性要求之下,小常把马车赶成了汽车,愣是在季惟进家门前把她连人带车堵在门口。
“你俩有事?”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回来的一路吹够了冷风,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她不再躲闪了,坦荡荡的迎上去。
“小常你先回家吧,等会儿我会去找你。”庄呈昀跳下马车,小常给了季惟一记警告的眼神,“好,我知道了。”
后者视若无睹,“有啥话就这么说吧,我等会儿还得去一趟公社,很忙。”
“小麦,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没必要,让我对象看到他会吃醋。”季惟往后退了两步,给彼此留出了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庄呈昀愈发步步紧逼,直到将她堵到院墙脚,目光严厉的盯着她,“小麦,我们俩之间的问题可以单独解决,不应该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即便明知道是假的,他还是不喜欢听到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啥叫不相干的人?
她处对象就是不相干的人,那他的妻子呢,能选择她作为共度余生的人,肯定不会不相干吧。
季惟冷着脸反驳,“贺耀东不是不相干的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会跟他结婚,他是会成为我丈夫的人。”
周遭的气氛,霎时冷了下来,连天上柔和的月色也在瞬间化为了刺眼的寒光。
“你跟他结不了婚。”庄呈昀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