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贺耀东秒变怂,“姑姑,我错了。”
并且他还主动跟庄呈昀拍胸脯示好,“你救了我姑姑,就是我的恩人,以后有啥事尽管开口,哥们儿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
说完,他把季惟俩手上的东西一拎,理直气壮的就往小院里去了……
三傻一看这情况,忙也跟着进去。
一个个跟野生的似的,正主都还在外面杵着呢,问都不问一句!
好歹也是自己带来的人,季惟挺难为情的,“你别介意,他们几个就那德行,我这就去把他们喊出来。”
庄呈昀满脑子都是那口口声声的姑姑,再看她这态度,瞬间恍然大悟,哪会再计较这个,背着手好心情的踱着小步,见季惟傻愣着不动,又回去拽她,“过门是客,你得好好招呼他们。”
“……”这都哪儿跟哪儿,过的是你家门,要招呼也是你来招呼吧……
好嘛,本来只照顾一个就够了,现在一下子成了五个!
季惟看到这帮人就纳闷,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咋差别就那么大呢!
人庄呈昀回屋后照样安安分分对着棋盘,除了偶尔挪个棋子喝口茶,连半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那几个可倒好,在屋里是上蹿下跳,插科打诨,没一刻安生,就她洗个菜的功夫,都押上牌九了!
“这纸牌谁画的!”季惟上去一把全给薅了,连钱带牌撕吧撕吧就往纸篓里扔,“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赌钱,手打断!”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赌钱,曾经的同学兼好友她爸就是个烂赌鬼,从来不去上班挣钱天天混迹牌档,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跟她妈离婚后更加变本加厉,经常招惹一些社会上的人上门讨债,并逼着女儿拿钱给他,那时候才大一,好友连自己的学费都是半工读,无奈之下只能私底下去夜场上班,后来被学校知道直接给开除了,再后来,听说她彻底堕落在了那行……
总之人向上不容易,向下一定特别快,有些东西是碰都碰不得!
她拉下脸,四人就开始慌,脑子里全是她舍身炸黑熊的光荣形象,“不是咱们画的,是庄同志给画的!”
“自己画的就自己画的,少往人庄呈昀头上扣屎盆子!”说破天去季惟都不会信,就庄呈昀那样的,他知道个啥牌九,赏了一人一记脑门栗,“去帮我把小厨房里的菜全都端过来,等会儿吃完都早点回去。”
刚来的时候四人就准备在国营饭店吃饭来着,又耗了这么久,早饿得不行,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片成薄片的羊肉、活鱼、猪肉,切成段的油条、白菜、菠菜,一盘盘已经码得整整齐齐的黑木耳、土豆片、冬瓜片、冻豆腐、炸丸子、豆干、粉条、饺子……还有各种各样剁成碎末的葱花、香菜、蒜泥啥的,比一般人家过年还丰盛!
就是吧,全是生的……
菜一上全乎,三傻都傻眼了,“这咋吃啊,咱们也不是属羊也不是属兔子的。”
“傻帽儿了吧,这叫涮锅,得涮着吃。”贺耀东前两年跟他老姑去省城住的时候吃过这玩意儿,只是太久没尝了,光看着都忍不住直咽哈喇子,
迫不及待跑去把涮锅端上桌,火膛里一搁上炭火,那锅拿白萝卜和老母鸡炖出来的清汤就开始咕噜咕噜沸腾起来,香气飘满整个屋子!
这大冷天的,连汤带水热乎乎的最合适不过,四人兴奋的搓着手,“要是再来点酒那就更好了!”
庄呈昀适时从书架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两瓶茅台。
一看到这玩意儿,四双眼睛均是一亮!
这可是好东西啊,没有特供票谁也搞不到,国宴喝的就是这个呢!
季惟这儿怕人多不够吃,特地又去端的那锅白萝卜炖鸡,结果一进屋看到四个人在那慷慨激昂的划着拳,连庄呈昀手上端了个酒杯,气得她又开始吹胡子瞪眼,“我说你们几个,自己喝酒也就算了,干啥把他也拉上,他身上还有伤呢!老实交代,哪儿弄来的酒!”
贺耀东冤得不行,“姑姑,这是呈昀的家,你说哪儿来的酒,你还能不能一碗水端平了。”
要是时间能倒退就好了,那他肯定提前上榆树沟去蹲着,然后把姑姑从熊瞎子爪子底下救出来,那样的话搞不好姑姑也能偏心偏心他。
刚还庄同志呢,这会儿就呈昀了。
男人的友情,呵。
“行行行,我错怪你们了,我认错还不行嘛。”季惟向来不矫情,四人起哄让她自罚三杯,她端走庄呈昀手上的玻璃酒盅就干,不过也不忘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庄呈昀趁她喝红了脸,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上她的手,温暖的触感经由他手心一直传遍她全身,让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剧起来,怦怦怦怦的,跳得她意识都开始逐渐涣散,她好几次想抽回手,可他就是紧握着不放,季惟燥热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能一杯一杯往肚里灌酒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后来不知咋地,桌上又多了两瓶印满英文的葡萄酒,结果一顿饭下来,除了庄呈昀,个个都喝趴下了。
“真是个笨姑娘,你说你又能跑哪儿去呢。”庄呈昀低头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一下,轻手轻脚把她抱进睡房,季惟喝得像一滩烂泥,压根不知道有人抱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她凭本能挂住他脖子,眯着眼小声嘟囔,“你们都让骗了,姓庄的其实坏着呢,咱们五个绑一块儿都比他老实……”
“你只是还不太了解我。”看着那张不停张合的红嘟嘟的小嘴,庄呈昀忍不住又亲了上去,又蛮又凶。
季惟让折腾得都快喘不过气,逮着机会张嘴就是狠狠一口,一会儿舒坦过来了,又搂着他不肯撒手,她睡相坏得很,东倒西歪的恨不得把床上所有东西都踹下去,上次抱着她的时候就让踹得伤口开裂,这回庄呈昀有了先见之明,提前把她胳膊腿全锢得紧紧的,几乎相拥而眠……
季惟起来的时候,庄呈昀早已经起来了,浑身带着股水汽,一丝不苟的坐在棋桌前。
在别人家里喝多了又占了人的床,好像他还抓着她的手不放,她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错觉,脑子里实在乱的很,连手都跟着不自在的背到身后,“我去买菜,顺便买点早饭回来。”
小厨房里囤积的食物让他们昨天一顿造得只剩下几颗白菜和一挂猪肉,她得给人补回去,她的朋友,总不能让庄呈昀破费吧,还有那几瓶酒,回头也得想想办法。
贺耀东刚好也从小常那屋开门出来,看到她在庄呈昀屋里,老大不高兴的瘪着个嘴,“姑姑,你这是没回呢还是刚来呢。”
季惟尴尬得不行,模棱两可来了句,“你说呢,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扭脸要走的时候贺耀东却猛地凑到她跟前,弯腰盯着她脖子,“姑姑你脖子这是咋了,咋红了一块!”
手上没镜子季惟看不到,不痛不痒的她也没当真,“喝酒喝的吧。”
她随手竖了竖棉衣领子,“反正你也起来了,跟我一块儿去买菜,东西太多我一个人费劲。”
贺耀东巴不得能跟她一块儿出去,乐呵呵的把自己兜里的钱票全掏给她,“姑姑,咱今天还吃涮锅不!”
季惟忍无可忍,又是一记脑门栗,“还吃,你不用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