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盘踞海外多年,早有鲟鱼洄游的打算,此次回国亦有重新开拓本土市场的打算,首当其中就是香江这块肥肉。
正如王管家所说,这是个重要场合,不仅能拓宽虞家在香江的交际圈,还能直接为以后的进驻打下结实基础。
不过对于虞应霖来说,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的儿子,虞家未来继承人的庆功宴!
他脑子里有个冒险又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的打算。
他别过脸对身后的保镖也不知道低声吩咐了什么,然后好心情的离开。
得益于庄呈昀不善言谈的性格,在宴会上匆匆露了面后小两口便得以上楼休息。
季惟跟汪老先生是下过承诺的,天亮之前必须把钱安排到位,把俩儿子交代给庄呈昀,她甚至来不及扯个借口就走了。
想要把汪家的资金链重新盘活,根本不是随便一亿两亿就能解决的事,乘以几十都不一定够,即便这才将将跨入八十年代,这么大一笔现金如果在短期内流入市场势必会引起混乱,这种情况下显然就不如黄金这个硬通货来得稳当。
但要想变现几十亿,这黄金起码得是一座金山,凭空出现在汪公馆必然也不现实,所以小娜母子俩暂住的寓所就成了最好的地方。
经过大半夜的忙活,终于在天亮前,满屋子的金碧辉煌。
小娜起来准备早饭时看到她是戴着墨镜从主卧出来的。
她有些诧异的举着锅铲,“您这是眼睛不舒服吗,需要我陪您去看医生或者帮您买药?”
面对那么庞大一座金山,不准备得护目工具根本没办法开展作业嘛,就这她俩眼睛现在都直冒金光呢,季惟略显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倒没那么严重,你收拾收拾吧,如无意外再过两三个小时你和你儿子就能离开这儿重回故乡。”
一直期盼着期盼着,这仿佛成了支撑着小娜在片陌生土地上苟且偷生的唯一目标,可是真到这一天到来,她突然就不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用力的开阖着那那两片略显暗淡的薄薄的嘴皮子,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将要窒息一般,好半天才猛地欣喜若狂起来,“真的,您是说真的吗!”
“嗯。”季惟朝她点点头,兀自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出去。
也就一个钟头的样子,汪老先生带着自家银行押运车来收款的同时还捎来了两份护照大小的“江澳同胞回乡证”。
有了这玩意儿,小娜母子就能正大光明的坐大巴从口岸直接回内地,到时候回家再重新补办一份身份证明,再扔了都成。
季惟忙着跟汪老先生盘点主卧里堆积如山的金条,根本也没顾得上这对母子,过了一会儿再次出来,却见小娜垂头丧气的拎着个土包袱,眼眶通红。
“怎么了这是,东西收拾好了吗?”
娘儿俩是从寨城逃出来的,全部家当就只有个旧书包,唯一那身对换的衣裳还是季惟给他们买的,要说收拾那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
“我……”小娜支支吾吾的似是犹豫,最后才叹了口气,“孩子他爸死了后公婆嫌弃我克夫早就断了联系,娘家父母也因为怕我拖累他们躲得远远的,真到回去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回哪儿了。”
“这么久没见着面,说不定回去会有改变呢,不管怎么样为了孩子也得去试试对不?”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厂里总是处于缺人状态。
季惟飞快给她写了个纸条,“要是实在不行,你就按这上面的地址去找郭副厂长,把这条儿直接给他就成,其它的他会帮你安排,不过你心里也得有个准备,大概也就是干个女工或者营业员之类的,每个月工资可能仅仅只够你和孩子生活。”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小娜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门遇贵人大概说的就是您这样的吧,是您给了我们娘儿俩新生,除了谢谢我也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只要您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在内地想吃上商品粮有多难她不是不知道,甭管什么岗位,那都是关系户才能有资格享有的,当初他们两口子就是因为种地的收入有限又没别的出路才想尽一切办法去的香江,现在不仅能轻易获得工作还能养活自己和儿子,她已经求之不得。
至于儿子的病,恩人给她的钱足够治了,内地的医疗条件虽然比不上香江,但收费却是极其公道的,到时候她可以给儿子找个大城市大医院里的好医生。
只是那么一张纸条的转机,生活好像一瞬间又充满了希望。
许是联想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小娜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意,两只温柔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行了,以后领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季惟被她的情绪给感染,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她当然不会忘记他们还在汪公馆里等着她回去。
就算一时半会儿他们还回不了内地回不了家,但只要他们一家四口能在一起,呆哪儿都不重要。
抱了抱这个可怜的女人,季惟也跟着下了楼。
既然汪老先生对金条的数量表示满意,她自然就没必要继续在这儿耗下去,接下来自然有真枪核弹的保镖来看护,凭汪老先生的精明练达,她也相信从他嘴里绝对不不可能说出半个不必要存在的字,比如:金条的来历……
至于小娜母子的事,如果他们俩最后还是去找了郭老头,肯定是瞒不过去的,索性季惟回去就先主动坦白了,连带着寨城和阿大阿二的事也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小麦,对不起。”庄呈昀莫名其妙的歉意让季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要道歉那也应该是她道歉吧,在爱人的庆功宴上丢下他跟孩子,让他独自面对随时可能发难的虞应霖,她实在歉疚的不得了。
庄呈昀及时捂住她准备张开的嘴,“对不起我把早该跟你说的话一直拖到了现在,其实甘宝和糖宝被人抱走的事很早我就已经知道了,虽然那个时候孩子已经平安找回,可我却因为各种考量一直没能对你坦白,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安慰一个及时的拥抱都没能及时给你,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
小麦和家里一直瞒着他这事,他心里自然是明白他们这是担心扰乱他的情绪影响到比赛。
为了不让他们又产生多余的担心,他只能装作自己并不知情,原本还打算等比赛一结束就跟他们家小麦坦白,谁知道她中途从晚宴退场直接就走了……
说这话之前庄呈昀就做好了各种被怪责的准备,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没能保护好,就算小麦生他气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还不忘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面前那个小小身板但却似乎充满了无尽力量的姑娘。
哪怕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就算是她再生个十个八个,直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也永远都是他心目中那个最美好的姑娘。
季惟板着脸,显得有些严肃,反正高兴是肯定不现实的,但看那样子,也不太像是生气。
忽的重重扑向他怀里,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他胸口,“谢谢你阿昀,谢谢你一直忍着担心和不安,让大家在平稳中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