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耀东到底还是犹豫了。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他一外人听着都膈应得慌,更何况是姑姑,要是让她知道心里肯定得有阴影,万一再不小心传出去了,就算没有都会被说成有,人言可畏,姑姑以后还咋做人!
可要是不说,他这心里实在憋得慌。
接连好几天,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季惟实在好奇,“到底有啥事就不能直接说嘛,干啥成天跟尿、急似的。”
“也没啥,就是纳闷庄呈昀咋还不回来,怪想他的。”因为救了双胞胎,贺耀东发现那姓汪的是越来越嚣张了,平时没事就往姑姑屋里钻,一呆就是一天,心眼还贼多,他现在除了寸步不离的盯着啥也干不了,可那也仅限于白天,天一黑他一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还在姑姑屋里呆着吧,如果姑姑要奶个娃啥的,他也得出去避嫌,汪宝宝就不同了,时时刻刻她都能在姑姑身边呆着,更可气的是姑姑现在待她比自家亲妹子还亲!
倒不如让庄呈昀回来,反正他最喜欢一天到晚粘着姑姑,有他在,汪宝宝就是想找借口留下也不方便!
认识这么久,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以前贺耀东见着他们家阿昀哪次不跟斗鸡似的!
季惟稀罕坏了,“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可不就是!
贺耀东愤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比起汪宝宝,庄呈昀看起来不知有多顺眼!
“没有的事,就是觉得姑姑你才刚生了娃就把你一个人扔家里,怪可怜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不是还有你们在嘛,我有啥好可怜的,阿昀是去为国争光,身为他的妻子我应该感到光荣才对。”她神秘兮兮的指指床头柜。
贺耀东忙伸手打开。
抽屉里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往来香濠通行证”几个烫金字体晃眼得厉害!
“你要去香江?”
“嘘,别咋咋呼呼的,甘宝和糖宝才刚睡下呢。”季惟竖起食指摇了摇,声音也不由得跟着压低,“其实早就想去一趟了,正好现在阿昀也在那,所以就了省城的朋友专门办了这个,等出了月子我就去找他。”
掳走儿子那俩人到现在也没找到,甚至连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她想知道真相,更想弄清楚曹曼贞不愿母子相认的顾虑,而汪老先生那很显然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除此之外她还想借这个机会去闯一闯香江的楼市呢!
进入八十年代,香江的土地开始受到政、府规限,尤其是中期开始,楼市逐渐达到牛市顶峰,这个时候去抄历史的大底,未来就算不炒房,当个包租婆也是不错的选择,说不定到时还能吃一波股市红利!
金融经济方面她虽然不甚了解,但香江股市历史性的九轮牛市她还是知道,从84年开始,会有一个长达四年的黄金时期,恒指从不到700点一路飙升至将近4000,买什么都赚!
她可以提前开户买入,拿在手上稳稳等升值!
不差钱是一回事,可也没谁会嫌自己钱多的,尤其是有了孩子后,将来等她年纪大了两腿一蹬归了西,神笔和画册空间估计也会跟着她一块儿消失,当然得提前做好准备,为俩儿子留点家底儿。
贺耀东毫不留情的打碎她想去香江捞金的幻想,“不准你去!”
见季惟老大不高兴的盯着自己,他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去了甘宝和糖宝咋办,你出月子是能走动了,他们可才刚满月呢,可不能跟着你满世界乱跑。”
“我也不同意。”曹曼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几多严肃,“你这月子坐得实在不怎么样,照我看还得好好再将养上一段日子,等比赛结束就打个电话让阿昀早点回来吧,有他陪着你也好踏实点。”
明知道她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知道得更多,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婆婆,季惟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好当面反驳,幸好郭老头赶巧找她商量开发老黑山的事,打个马虎眼就给略过去了。
按照季惟的打算,她想先找几个靠得住的人上老黑山圈地,她承诺过要给那两只黑熊留一片栖息地,所以除了山脚和山坡这一片显眼的地方,其余都会保持原状,等用篱笆墙隔了界,就能给招来的工人设禁令,也便于棒槌将来管理。
也是因为着急开发,自己又不方便,她才会把这个任务指派给郭老头,可是没想到跟他一块儿来的除了棒槌居然还有徐柱子!
“老板,郭副厂长说要招人去老黑山,我想报名。”在厂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徐柱子现在说话比以前可利索多了,不再打一鞭子走一步,只是性子仍旧沉闷,现在大队里生活条件好了,社员们平日里下了工也会到公社新开的馆子里去搓一顿,喝酒赌钱,生活幸福指数连连攀升,唯独他依旧是独来独往,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
“为啥想去老黑山?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现在还年轻留在厂里的机会会更大,将来也好说媳妇。”要是成家立业了,去也就去吧,可徐柱子到现在都还是打光棍,他奶每天做梦都盼着他娶妻生子!徐家就剩下这对祖孙俩相依为命,身为老板,季惟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他。
去老黑山就跟上大西北似的,偏远不说还危险,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不亚于去卖命,宁可留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们都不愿意去。
为此她一开始就把工钱给开到了三级工的标准,包吃包住不说,加上各种补贴每个月起码得有五十多,就这还不算逢年过节的节礼和年终的奖金嘞,可饶是如此,她老姑这么爱钱一人都舍不得让她那俩表哥上老黑山。
徐柱子忸怩的搔搔头,“我就是想多挣俩钱,让我奶过好日子。“
结婚啥的,从拒绝山杏那一刻开始他就没再打算过了,他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一没本事二没家底,咋能拖累人姑娘呢,听说山杏现在去了首都上了学,接下来还要考大学当大学生,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其实大队里被拆散的苦命鸳鸯也不止这俩,只是大部分人最终都选择认命,听从家里的安排随便找个对象结婚过日子,季惟原先以为徐柱子也会这样。
挣钱、说亲、结婚、生娃,可是一看他的神情,她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山杏的。
说到底她那倒霉的小表姐又何尝不是惦记着他,山杏这姑娘虽然性格内向,把所有心事都憋在肚子里,可是刘群英曾经偷偷告诉过她,好几次看到山杏给徐柱子写信,只不过那些信全都没寄出去罢了。
郎有情妾有意,只可惜两人都不够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季惟不死心的多问了一句,“那山杏呢?你真的不打算跟她……”
“山杏是大学生,哪能跟我这样的人混到一块儿!”这是这么久以来徐柱子第一次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急匆匆打断,他似乎有些固执的想撇清关系,攥着拳头,面红耳赤的,“虽然我知道老板是为了我好,可我希望以后都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万一传出去叫人误会了,对山杏的影响不好,我已经跟我奶说好了,只要老板你点头,我会带她一块儿去老黑山,老倔头给我奶扎了几次针后她现在身体好了不少,除了行动不十分方便,其他都没啥影响,绝对不会耽误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