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季惟果真是没看错人,听说还能帮着看山护林,棒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她旋即写了封信叫他带去工厂找郭老头,让他暂且安顿好棒槌,等她出月子再了再行打算。
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季惟安心回了病房。
除了曹曼贞和汪宝宝,里面还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刘队长,她认识,至于另一个好像是啥驻守当地的领导,这人穿着身军绿色的作训服,戴着解放帽,一板一眼的模样像极了小常。
见她进来,两人一齐朝她敬礼。
“关于搜救工作不够严谨让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机,这件事我们联防队要负主要责任,在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我们就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员封锁了进出县城的全部要道,没想到负责那一片的几个队员轻信了乔装打扮的犯罪分子,反倒让他们轻而易举的带着孩子出了县城!”刘队长说话递来一只档案袋,“这里面是那几个队员的详细口供,等庄呈昀同志回来,我一定会如实上报,绝不偏袒。”
于公于私,他都对这事自责不已。
都怪他平时对手下人训练不够严格才导致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竟然仅凭两身制服就把犯罪分子当成了自己的同志!
要不是那俩娃福大命大,前有汪同志后有棒槌同志舍命相救,他今天就是以死谢罪也没法向庄同志交代!
好不容易才从父母的意外当中走出来,这俩孩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跟他血脉相连的生命,可以说比小麦还亲,如果再经历一次,他可就成了国家的千古罪人了!
季惟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再抬起来,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希望你们能答应我,这件事别让阿昀知道。”
每一个人肩上,都有着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既然她的阿昀注定是要为国争光的道路上拼搏,那么其他的事,就交由她来吧,不论是他还是俩孩子,亦或者这个家,以后都交由她来守护,就像曹曼贞不久前她说的那样,她要替他们家阿昀把这份重担挑起来,让他能够心无旁骛的去完成他的使命。
在得到曹曼贞鼓励的眼神后,她的语气愈发坚定。
汪宝宝不解,“为什么,虽然庄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可是他也有知情的权利啊!小麦你应该让他好好惩罚惩罚这些失职的人,因为他们,宝宝差点没命!”
季惟只是看了她一眼,“这些都是联防队内部的事,我想刘队长自己会处理好,不过作为报案人,那两个犯罪分子的来历请你们一定要尽快调查清楚。”
说到底她跟庄呈昀只是两个普通人,虽然他因为在围棋上做出的巨大贡献而享有一些特权,那也不能因此越俎代庖,干涉他们的内务。
她要做的,也绝对不仅仅只是追究这些无关轻重的责任,她相信在那两个逃跑的犯罪分子背后还有人在暗中策划这一切,能做到几乎滴水不漏,明显也不是临时起意这么简单。
她绝对不会,再给任何人再一次伤害她的孩子或者丈夫的机会!
其实季惟心里并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她跟庄呈昀虽然陆陆续续的也得罪了些人,但真要到喊打喊杀份儿上,无非也就是李家人。
李社长现在还在号子里蹲着,显然不可能是他,剩下的也就只有李秋雨了,自打被保释出去后她就音讯全无,她是有机会这么干的,而且她又有前科……
这板上钉钉的事,按说没跑儿了,可不知为啥,她又总觉得一切好像没那么简单。
从香江的围棋赛事到孩子的失踪,再到曹曼贞的二次现身,似乎形成了一个诡异而又紧密的圆环,丝丝紧扣、分毫不差。
“您打算现在就动身回首都吗?”送走刘队长他们,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季惟和曹曼贞,按着婆婆一贯来神出鬼没来去匆匆的行踪,这已经是她跟她认识以来相处时间最长的一回。
曹曼贞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晃动着摇篮,脸上的爱怜却丝毫不加掩藏,“我已经让于守先回首都了。”
季惟刚想说要找人给她安排住所,又听见她道:“等你出月子,我陪你一块儿去香江。”
季惟心头一跳,“好。”
医院里人来人往,要啥没啥,其实并不方便坐月子,尤其是出了孩子的事儿后,当天季惟就让办理了出院,小院毕竟独门独户,曹曼贞在里面住着也更方便一些,况且放眼整个清河县,除了驻守的营盘怕是也再没有哪儿能比联防队隔壁更安全的了,刘队长还专门在两院的中墙上加了一班岗哨,每隔几分钟就有路过队员探头张望一眼,尽可能低调的确保院中之人的安危。
家里就只有两个睡房,季惟本来打算让便宜娘和老姑把小常那屋收拾出来给曹曼贞,她们仨到主屋来支钢丝床挤挤,谁知道曹曼贞坚决要亲自照看俩孩子,自己把钢丝床支到了摇篮旁,亲自把屎把尿。
“小麦啊,那是你婆家亲戚不?你说人都来两天了我还不知道咋称呼她,怪失礼的。”平时曹曼贞都跟季惟呆一个屋,陈翠莲也没个问的机会,见她这会儿出去给孩子洗尿布去了,这才赶紧打听。
说出来不怕笑话,不仅仅只是不知道咋称呼人家,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敢跟人打正眼呢,明明说话那么轻声细语的,可是每次看到她,那种感觉比十个贺社长一块儿站在她跟前还让人紧张。
“算,算是吧……”咋称呼,季惟这还真是犯了难。
别说是便宜娘,就是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咋称呼呢,曹曼贞一直撇清她跟阿昀的关系,即便她认定这就是阿昀的亲妈她的亲婆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要不你就当她是阿昀的老姨吧,随便喊啥都成,人家能答应就行。”
“啥叫当她是老姨,这么大个人了说话咋能这么含糊。”陈翠莲突然想起一茬儿来,“诶,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女婿不是已经没有任何亲戚了嘛……”
“我不是阿昀的亲戚。”曹曼贞不知道啥时候又进来了,无声的站在门口,“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帮一个人照看而已。”
背后说人,虽然没说啥坏话,可到底也是议论了人家,娘儿俩窘迫得不行,尬笑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想着找个啥话题岔开,院外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传来,“姑姑姑姑,我回来了姑姑,快来开开门!”
“贺耀东!”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季惟突然就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被子一掀,她跳起来便往外边冲,陈翠莲和曹曼贞俩加一块儿都没能追上!
“今天高考,你为啥会出现这儿,你是不是疯了!”拧上耳朵,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好骂!
“我……”支吾半天,贺耀东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诶,不对!你不是在坐月子吗,我娘说女人坐月子不能走路不能吹风,谁批准你出来的!”
“少给我打岔!寒窗苦读这么久就等这一天,你可倒好,巴巴的往老家跑,敢情我跟你说的都是废话是吧,早知道这样还大老远的往首都跑个啥,费那么些工夫干啥,继续呆这地方每天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吃喝嫖赌抽就行了!”
那么高大一个儿,愣是叫她吼得像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在电话里的声音这么急,肯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