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甭管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所有人都用一种好奇且期待的眼神看向曹曼贞。
尤其是庄呈昀,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紧张过,他多么迫切的希望眼前这个跟他有着容貌相似的女人能亲口喊一声他的名字,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喊一喊他。
他的手心全是汗,整个人绷成了笔直的一条,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然而所有有可能出现在她脸上的温柔、母性,即便是那么少许的动容都始终不曾浮现,曹曼贞礼貌而疏离的扬了扬嘴角,不像是对着庄呈昀,倒像是对着所有人,“既然小麦没事,那我就放心了,身为母亲……”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季惟身上,“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是使命也是责任。”
“曹……”季惟还想再说些什么,人已经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阿昀?”她不敢贸贸然追上前,只能扭头去征求庄呈昀的态度。
反正人是见到了,接下来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一定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如果他因此选择放弃,选择成全,她也能理解,不过如果他还是坚持要这个母亲,那么就算是抢,她也会帮他把人给抢回来!
不管对方现在到底是何背景,什么来历!
为了他,哪怕跟全世界为敌她都在所不惜!
“咋回事,我们家小麦到底咋回事!”得知闺女没事的陈翠莲匆匆赶回来,正好把曹曼贞给堵在了楼梯口。
许是当母亲的天性,她一眼就从对方似曾相识的五官里看出了异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小两口,“这是……”
“这是阿昀的……”不管曹曼贞承不承认,季惟一点儿都没有想替她隐瞒的意思。
老倔头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断她,“她不是!”
“老倔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季惟不解的看向他。
虽然打从一开始老倔头就不支持他们去挖掘与曹曼贞相关的真相,可是后来他不是已经想通了吗,甚至还帮着他们一块儿做戏,这才没多久咋又变卦了!
“我又不傻,咋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我说她不是,她就不是!”老倔头的态度无比强硬,“是你们熟悉还是我熟悉,我跟曹小姐认识这么些年,难不成连这都能认出?”
莫名其妙的反水把季惟气得够呛!
当时往首都挂电话的时候她可能亲耳听到老倔头喊她曼贞小姐的!
她不再寄希望于这不靠谱的老头儿,而是把汪宝宝拽到了跟前,“宝宝你说,你来告诉老倔头她是不是你知道的Z女士!”
“我,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想象中的Z女士没错,起码她的声音很像,可是,可是……”汪宝宝缩着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反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她给惹毛了,“我真的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曹小姐,爷爷只称呼她Joan的,我都没见过她……”
“我想你们是真的认错人了。”曹曼贞的神情较刚才更平静了几分,“我的确知道阿昀也关心阿昀,可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如果有必要,以后就不联系了吧,只要你们好好儿的,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她决绝的背影,无数次在季惟脑海中跟那日庄呈昀的失落与孤独重叠。
不能让她走!
他们家阿昀费了那么多心思安排,甚至不惜让小常带着人冒充他前往香江,不惜编造她难产的谎话,为的就是这一刻,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以曹曼贞的聪慧,错过这次,或许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曹……”她义无反顾的放开庄呈昀的手追上去,却在曹曼贞的身影将将消失在拐角之际,忽然抱着肚子往墙上靠去,“痛……我的肚子好痛……”
这次是真的了!
也得亏这出闹剧,手术里的医护都被老倔头勒令呆在里面还没机会离去。
庄呈昀几乎是飞奔上前,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快,立刻做准备,我太太要生了!”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众人的心一下子又让掉到了嗓子眼,即便小麦说刚才的难产只是闹着玩的,陈翠莲还是不踏实的很,一遍又一遍的在产房外转圈,就连已经准备要离开的曹曼贞也不走了,安静的坐在过道这头的排椅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产房。
至凌晨,只听到“哇”“哇”两声清脆有力的婴儿哭声,过道上那帮老的少的也跟着喜极而泣!
“生了生了,我们家小麦生了!”陈翠莲激动得差点去拍产房的门!
她的大外孙,她心心念念的大外孙终于出来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听那声儿就知道健康的很,她可从来没听过谁家的娃能哭得这么响亮的!
等产房灯熄,庄呈昀亲自推着已经精疲力尽的季惟从里面出来,她赶紧凑上去把提前准备好的羊绒头巾给闺女裹上,“刚生了娃是最要紧的关头,可千万不能吹风了,受了风以后年纪大了是要头疼的,打今天起病房里的窗户也不能再开了,现在虽说是夏天,医院里还是阴凉的很。”
“我知道了娘。”这些话庄呈昀都不知道听丈母娘和老姑唠叨了多少遍,从小麦刚怀上就开始念,他都能背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跟护士一块儿把人往病房推,眼睛却在过道上来回扫视,“娘,刚才那……那人上哪儿去了?”
“啥人?”陈翠莲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外孙,哪记得住其他,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你说的是刚才那穿黑衣裳的女人吧,刚我还瞅她在那坐着呢,这会儿是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她又问其他几人,“你们瞅见没?”
“不知道啊,没留意。”众人也是摇头,只有老倔头始终一声不吭的跟在最后面。
打从曹曼贞出现后,他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得让人觉得陌生。
等季惟进了病房,替她号过脉,他直接跟护士要来纸笔开了个方子,“双胞胎对身体的亏损大,小麦的身体底子虽然不错,接下来也得好好将养,先按这个给她补着,过十天半个月的再找大夫去号个脉,差不多就能停了。”
季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因为刚刚生产过,秀气的脸蛋上血色全无,连嘴唇都惨白得让人心疼,”那你呢?“
听这话的意思,这老头儿似乎是要走人?
“你这月子一坐起码得一个月不能走动,总不能让我陪着你们一块儿呆这穷乡僻壤的吧,我要回首都,这没吃没喝的谁受得了!”老倔头理直气壮道,“你就放心吧,有我这贴方子,你这月子妥妥的,一个月后准保跟没生过娃的小姑娘一样!”
“难不成我生个娃还能生成老妈子不成。”季惟有气无力的劝说道:“无论如何还是等我出月子吧,到时候咱们再一块儿回首都。”
“不行,那可不行!”老倔头从怀里掏出一对用红布包着的金锁,“这是那个谁……嗐,甭管那个谁,就当是我给的吧,我送娃的礼物。”
把东西往庄呈昀怀里一塞,他扭头便走。
“阿昀你要不跟上看看,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季惟不放心的拽拽庄呈昀的衣袖,后者只是拍拍她手背,又给轻轻塞回了被窝里,“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只管自己好好休息才最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