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严重怀疑老天爷今天就是奔着整她来的,哪儿哪儿都给她使一绊子……
就现在庄呈昀那表情,她是咋看咋渗人。
“呈昀同志!”小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您,您咋来了。”
在这儿看到庄呈昀,是他所没料到的事,老倔头接电话的时候呈昀同志正好在棋社会客,他也是趁那个空档才偷溜出来的。
秋雨姐说过,不能叫呈昀同志为难,他太过于善良心软,很容易被花言巧语蛊惑。
“午睡前老倔头约我来这儿泡澡来着,你怎么也在这儿,他人呢,你看到他没?”庄呈昀仅仅只是扫了眼这满大堂的联防队员和顾客,却半个字都不曾问起。
他向来是不爱多管闲事的,小常见怪不怪,只是探究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他跟季惟身上来回打转。
说真的如果不是相信呈昀同志的为人,他几乎都要怀疑他跟郭小麦他们才是一伙儿的,关键时刻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专门帮他们脱身!
“您要是想泡澡我可以帮您安排温泉,哪能来这种杂乱不堪的地方,这老倔头也实在是胡闹,就刚才还被人举报他在这儿偷东西呢,要不是我跟李队长来得及时,他怕是已经让人揍个半死了!”他突然无比严肃的板起脸,凑到庄呈昀耳边小声道:“来之前有人匿名举报在这儿见到郭小麦同志。”
“真的!”郭小麦三个字果然成功的吸引了庄呈昀全部的注意力,他立马变得神情激动起来,“真的有小麦的消息吗,你们找到她没,她现在人在哪儿!”
庄呈昀的反应看在小常眼里,全成了对那份有关他身世的神秘资料的不安!
如果不是秋雨姐早有叮嘱,他真想告诉呈昀同志让他别担心,他一定会抢在郭小麦之前把证据找到销毁,让这个秘密彻底过去!
“呈昀同志您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趁着两人低头交谈之际,季惟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头缩脑的往外走。
庄呈昀在这种情况下无端端出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共澡堂,肯定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只是来这儿泡澡这么简单,结婚这么久,季惟就从没见他啥时候去过澡堂子,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反正肯定是为了她而来。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站住!”没等她出得了大门口,那头小常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出声,“拦住那女的!”
大堂里那么多联防队员呢,季惟大着肚子哪敢跑,老老实实让押回到他跟前。
“呈昀同志,这女的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劲,我怀疑她跟郭小麦同志的失踪有关,必须得马上带回去好好审问审问,我先送您回家,等有具体消息了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报告!”
啥叫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回在小常身上季惟算是看到了最好的诠释!
她正想呛声,庄呈昀朝押着她的联防队队员甩甩手,“小麦丢了我是很着急,但是咱们也不能太过草木皆兵,更不能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这位女同志看起来不像坏人,还是让她走吧。”
“可是呈昀同志……”
“行了,这事就按我说的办吧。”庄呈昀态度诚恳的点头致歉,“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女同志,他们也是着急才会好心办坏事,您可以走了。”
“本来我就是无辜的,要你装啥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季惟不敢走得太过着急,噼里啪啦的撒了一通泼才离开。
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卖澡票的服务员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谢天谢地这姑娘没让逮进去,万一把给他五毛钱的事交代出来,他这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占公家便宜可是大罪,尤其他这个岗位油水多又轻松,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季惟这儿也是长长松了口气。
不过她并没有走远,只要小常和联防队的人还没走,储物柜的东西就随时都有被暴露的可能性!
现在只能看庄呈昀的了,就是不知道他对这个情况了解有多少,事发突然,她跟老倔头没来得及等他回来商量就先自作主张了。
她就近找了个偏僻角落,很快就给自己换了身装扮,脸上的皴没了,两颗兔子似的门牙也没了,满脸都是松垮垮的褶子,缀着补丁的**帽下压出一截花白的头发茬儿,两身宽宽大大的棉衣裤叠穿在一块儿愣是给她穿出一胖壮老头的模样,那高高隆起的孕肚也让藏得更加严实了些。
唯一不好的就是——热!
这阵子首都的气温已经明显升高,春暖花开,好些人都换上了更为单薄的衣衫,只有条件不好的才会依旧裹着大棉衣,因为他们一年四季就只有两身衣裳,一身夏衣一身冬衣。
她因为要藏身形,轻易不敢脱棉衣,平时不咋动弹还行,这一下子穿得比冬天还多,稍微一动弹脑门上就不停往外渗汗珠,她都怀疑自己再捂会儿得中暑!
她到澡堂子对面的副食品商店要了瓶汽水,蹲在门口边喝边盯梢。
要不得说是庄呈昀是神队友,按照季惟原先的打算,只要他能把小常和联防队的人弄走就算大功告成,但是庄呈昀并没有,他简直是想她所想,非但没让小常他们走,反而让他们留在澡堂子继续登记顾客资料继续盘问,只不过所有人都被统一限制在了大堂,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里面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
时不我待,季惟放下汽水瓶子就走,绕到澡堂子后墙估摸好“男部”的大概位置,直接在墙上画了道门穿进去。
上百个储物柜密密麻麻,除了个别因为刚被打开使用了还没来得及关上的,大部分都关得严严实实,这么多储物柜就算一个个开过去也得要不少时间,她不敢耽误,忙画了把万能钥匙逐个逐个试过去……
空的!
空的!
依旧是空的!
所有储物柜开下来,居然没有一个里面是有东西的!
没有原配钥匙有个要命的弊端,就是没法儿知道到底哪个柜子才是她公公生前使用的,她只能通过储物柜里装着的东西进行判断。
可是现在每个储物柜里都是空的,一时间季惟也没了主意,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方向,可能邱阿姨说的年票顾客并不是她公公。
她不信邪的又找了一遍,生怕柜子里有啥夹层之类的东西,这回她直接上手去摸,每个衣柜里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终于,在她摸得手心儿都快麻木的时候,其中一个储物柜上方板壁突出的一块引起了她的注意!
季惟用力一扣,上面粘着的居然又是一把黄铜钥匙!
她差点没蹲在地上直接哭出来……
废了那么工夫,还以为终于能歇一歇,没想到这却只是刚开始……
她突然有了种在玩俄罗斯套娃的既视感。
经过澡堂子这么一遭,筒子楼已经不安全,而且再住下去故意隐藏的孕妇身份也得暴露,反倒惹人怀疑,拿着钥匙,季惟只能又回了松树胡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起码她得先弄清楚这把钥匙又是怎么回事儿。
细细长长的一把,古色古香的,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东西。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庄呈昀显然把一切都算得分毫不差,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人。
季惟垂头丧气的交出黄铜钥匙,“咱爸的医生工作一定只是掩护对不对,我怀疑他可能有着另外一重不可告人的身份,比如间谍、特务啥的。”
当然,也很有可能就是个配钥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