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回来了!你这几天跑哪儿了去,可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季惟绝口不提羽绒服的事,反正不管干啥去了,只要人回来就好,再不回来,便宜娘非急疯了不可。
周玉珍看了眼陈翠莲,啥话也没说又捂着嘴呕了起来。
后者忙贴心的给她倒了碗热水,“先不说那些,你嫂子怕是有了,小麦你现在好歹也算是半个过来人,有空多跟她说说该注意啥,你们城里医生那套我是不懂。”
“啥,嫂子怀孕了!”许是自己也怀着身孕的缘故,季惟的欢喜一点儿也不比陈翠莲这个亲娘少,她关切的拉着周玉珍的手,“要说第一胎是得多注意着点,尤其吃的方面得多注意,很多东西得忌口,以后你跟着我吃就成,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医生会根据个人情况开出最合适的养胎方案,或者让老倔头来也成,他的技术一点儿都不比医院里差,我的双胞胎都是他给号出来的。”
这趟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弄钱,假怀孕也是为了方便弄钱,哪能真去检查,这一去不就穿帮了吗!
周玉珍心虚的直摇头,“不查不查,我啥也不查,俗话说瞒三不瞒四,起码得过了头三个月再去医院。”
“只是去检查,除了医生以外不会有人知道的,检查一下咱自己心里也踏实点不是。”季惟耐着性子劝说。
怀孕头三个月不能声张虽然没啥科学依据,但怎么说也是千百年来的习俗,她不能强行去扭转别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不过去医院检查确认却是十分有必要,说个不好听,这年头连个验孕棒都没有,怀不怀孕的基本上都是根据月事来判断,乌龙事件频繁百出,这么做也能避免将来空欢喜一场。
周玉珍让她劝得急了,啪的一拍桌面,撑着双手站起来,“我说了不去就不去,娃是我,我这个当娘的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护着他,谁也别想伤害他!”
门一摔,人直接走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季惟和陈翠莲娘儿俩。
“小麦你别介意,你嫂子怕是刚怀上娃有些太过于紧张,等过些日子那股邪火下了就好了。”儿媳妇刚怀上,正是矫情的时候,陈翠莲也不敢太过于刺激她,只能委屈自家闺女,好在闺女是个通情达理的,她刚才偷偷看她脸色,并没有啥异样。
果然季惟只是笑笑,“多大点事儿,我哪会跟自家嫂子计较,都是第一次当娘,嫂子在意孩子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不过为了娃的健康,过阵子还是得好好劝劝嫂子去做个检查。”
其实在当下别说农村妇女,就连很多城里的女人可能从怀孕到生育都没进过医院的大门,换做别的女人她最多劝说两句也就算了,毕竟检不检查的那是个人自由,可周玉珍是她嫂子,肚子里怀着的郭家的骨肉,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希望一切都能更稳妥些。
陈翠莲连连点头,“我现在啊,是啥话都不敢说,生怕她再着急上火跑出去了,这天寒地冻的再怀个娃,可是够呛!那些个羽绒衣裤的事我看也得缓缓再问……”
一提起这事,她就心疼得慌,唉声叹气的更让人割了肉似的。
说啥来啥,刘群英委屈巴巴的噘着嘴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件脏兮兮的大红色羽绒服,“小麦你看,这就是山杏那件羽绒服,新的出去旧的回来,现在可好,我的羽绒服也不见了!”
“群英,你快别说了……”杨山杏在边上一个劲给她使眼色都摁不住她那满腔的怨气。
“我不,我的衣裳凭啥不让我说!”在刘群英看来,小麦把羽绒服送给她了,那就是她的衣裳,是她的个人物品,没有她的允许,就算是小麦本人也不能动!
季惟突然想起周玉珍身上穿的那件大红色羽绒服。
怪不得看起来跟新的一样,刚进门的时候她还纳闷来着,嫂子这几天到底是跑啥地方去了,去一趟回来衣裳反而比原来还干净了!
“实在对不住,玉珍她没啥文化也不太懂道理,回头我就跟她说,让她把衣裳脱下来还你们,婶子保证给你们洗得跟新的一样还回去,嫂子洗衣裳可是出了名的干净,你俩可介意啊?”方才净顾着儿媳妇怀孕高兴去了,陈翠莲哪注意到这些,这会儿也是歉疚的不得了,都是大姑娘过来的,她哪会不明白这俩姑娘的心情,好不容易有件那么好的新衣裳,巴不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它保护起来呢!
几人正在厨房里说着话,那边厢房里周玉珍气冲冲开门出来,“还有完没完,我这儿费了那么大劲才回来,就想打个盹儿,你们能不能别跟那儿叽叽歪歪!再说我穿你衣裳咋地了,这原本就是小麦给的,有本事你自己花钱买去,你自己花钱买的我保证不动!跟别人家白吃白住还挑三拣四,欠你的不成!”
刻薄又尖锐的语言就像一记记响亮的大嘴巴子,抽得杨山杏面红耳赤,她强摁住几欲爆炸的刘群英,“行了别说了,玉珍嫂子好不容易才回来,别让小麦为难。”
话虽然难听,可谁说不是这么个道理呢。
上次周玉珍说这话的时候她就想过搬出去住,反正补习班也有宿舍,她们俩手上还有些积蓄,实在不行就去找个临时工啥的干着,哪怕跟小麦那同桌似的去扫大街也成,只要熬到大学就好了,大学里有生活补助,只要努力点还能拿到奖学金,好些人省吃俭用的还能有余钱寄回家呢!
“小麦,我看要不我俩还是暂时搬宿舍去吧,这都二月份了,没几个月就得高考,每天来来回回在路上还得耽误不少工夫,要是住补习班就能把节省下来的时候用来复习,而且补习班里有老师和同学,学习氛围也比较好,遇上啥难题也能在第一时间去请教。”
刘群英早受不了那成天阴阳怪气的周玉珍,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小麦,山杏说的对,我看要不我俩还是住宿舍去的好,说个实在话一直住你们家确实怪不好意思的。”
这眼瞧着还有一星期就要过年,虽然补习班前后加起来只放三天假,但还是有好些家里条件好的同学都提前买了火车票就为了回家吃顿年夜饭,这种时候让俩姑娘孤零零搬去宿舍住,这像个什么话!
季惟想也没想反对,“你们心里咋想的我都知道,这是我家,让谁住不让谁住的我说了算,实在别扭就跟我回松树胡同吧,反正那边的屋子已经修葺好了,至于住宿舍那就别想了,我把你俩带来首都就得对你俩负责,真想住也得等考上大学后。”
照周玉珍现在的作法,怀孕初期且有得折腾呢,那边院里有个虎视眈眈的李秋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季惟自己也头大的很,要是还有合适的院儿,她巴不得再重新买一间算了。
领着俩姑娘回松树胡同的路上,她就开始琢磨起了这事,直到路过纺织厂门前才冷不丁想起个人来!
对啊,她可以去找胡老师打听打听,他最近才买了新房子,又是这一片儿的人,说不定对附近的住宅买卖情况比较了解,等下午回了学校她就去问问!
原先热闹的四合院,因为李秋雨的入住变得冷冷清清,要不是因为晚上回来睡觉能看一眼庄呈昀,季惟都不愿意进这个门。
她掏出钥匙去怼那扇安了黄铜锁的老式双推木门,正面反面折腾了好几遍,却发现压根连锁眼都捅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