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到了吧,我姑姑会说英语!咋可能考试作弊!”贺耀东英语不行,口语和听力就更不行,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完全听不懂季惟在说啥,但是他能从那帮老师的反应里看出来,姑姑的英语水平一定很好!
起码比他们几个好!
“会说一句半句的英语不算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家偷偷练好了故意拿这个当挡箭牌的!”余主任死活不愿意承认季惟没作弊。
如果这个学生真没作弊,打的可就是他的脸!
好不容易抓住个由头,能把这俩刺儿头赶出去,绝对不能松口,这一松口,他那老同学吴厂长昨晚上在电话里承诺的高级西装可就没了!
而且有这种刺儿头在也不利于补习班的学生管理。
“你爱信不信,我犯得着跟你证明什么,我可叫不醒一个装瞎的人!”季惟把诗集丢到办公桌上,“不过能不能开除我,你说了不算,你不是让我告到天边去吗,说吧,是给教育局打电话还是给报社打电话,我就不信还没地方说理了!”
这也是个犟头。
你说就这么跟余主任顶着干,他能让你好过?
其他几个老师皆是惋惜又无奈的摇摇头,“郭同学啊,余主任他其实也不是针对的你,实在是你这偏科偏得太过了,他也是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不想放过一个作弊的,这才闹了个大误会,我看要不这事就算了吧,你的成绩够进中级班你就去中级班,在当下这个阶段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好的英语苗子,大学出来最起码也得个是翻译,说不定将来还能干个同传,要是因为怄气把考大学的事给耽误了,实在可惜,对国家来说这也是人才上的损失!
他们一边劝和一边又给余主任使眼色:就郭小麦这英语水平,搁哪儿也是她占理,真要是把事情闹到教育局登了报,丢脸的绝对是他们补习班,还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要是真能培养出个同传,他们这帮当老师的面上也有光!
教书育人图的啥,除了解决自己的温饱,不也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出人头地给他们争光吗!
余主任不情不愿的冷哼一声:你们几个现在倒知道来充好人,早怎么没见你们出个说句话呢!
他这儿又让咋又让拎的,你们想就这么算了,他还不想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季惟倒是能屈能伸,“行吧,既然各位老师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算了吧,不过以后余老师可得好好调查清楚再说话,免得又冤枉了谁,我一乡下来的没个后台也没人撑腰,得罪了倒没啥,要是怼上个家里有背景的,那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余主任那张老脸让她讽得是一阵红一阵白,想赌口气直接把人开了吧,心里又清楚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人会站在他这边,说不定到时候还会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蛤蟆似的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姑姑你可真厉害!”贺耀东一点面子都没给余主任留,当众哈哈大笑起来。
这脸打的实在太爽了,就得要这样,好好治治这帮自以为是的城里人,免得都以为他们乡下来的好欺负!
“这也算是知识就是力量,所以你要好好读书啊少年!”季惟语重心长的拍拍他肩膀。
其实她是真笑不出来,各科成绩都在及格线上徘徊,完完全全就是下级班的水平,就算让她靠着英语险险进了中级班,接下来也一定会学得很吃力,任重而道远啊!
唯一庆幸的是这么大闹一场后老师让她自己选班,总算还能跟贺耀东在学习上相互有个照应。
五班的班主任,不出所料就是那天早上来监考的胡老师。
整个补习班这七个老师里,季惟最顺眼的也是他,虽然胆子看着小了点,起码人还挺正气,刚才在办公室里帮她说话的时候挺激动的,不像那个董老师,从头到尾就知道附和余主任,完全没有一点当老师的样子!
分好班,胡老师又根据新进来学生的身高给排了座位,看着挺年纪轻轻的一人,思想倒是古板的很,一再强调男女同学必须分开坐,男的全部集中在挨着走廊的那侧,女的则全部坐到靠里的那两排,中间还拉开一条老宽的三八线,给整个班级里的同学来了个楚河汉界。
贺耀东做梦也没想到他的点儿能这么背,分个班都能跟吴安娜分到一块儿,刚才在公、告栏他光顾着找自己和姑姑的名字去了,完全没注意到班级里的其他人。
“胡老师,我要跟我姑姑坐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有那事儿逼在,姑姑去那帮女同学堆里肯定会被欺负死!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根本就没人愿意跟季惟坐一桌,这个时候的课桌都是双人的,要好的全都两个两个的抢光了,就只剩下一个卫生状况堪忧、连指甲缝里都腻满泥垢的……
这姑娘叫齐文华,来的第一天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据说她妈以前就是个老师,后来下放到北大荒发生意外死了,她爸从此失去了斗志,每天只知道喝酒惹事,工作也丢了,为了照顾家里,她只能跟街道讨论个扫大街的活,每天比别的工友早起一个小时,干完活就来上课,上完课再继续回去干活,别说打理个人卫生,连睡觉的时间都是硬挤的。
齐文华自己也知道班里的女同学都嫌弃她,所以她平时她都尽量不说话,这会儿看着季惟的眼神也是怯生生的,生怕惹她不高兴。
“你别捣乱,我就跟齐文华同学坐,挺好的。”条件这么艰苦,她仍旧省吃俭用来上课,也是为了能完成她妈的心愿。对这样的同学,季惟很是敬佩。
齐文华显得有些不敢置信,那双被瞪大的明亮的眼睛里,除了惊讶也有实实在在的欣喜!
这个年纪的姑娘,又哪有喜欢被人当做异类的呢,不过是没办法罢了。
“齐文华同学,以后我们互相帮助好吗?”季惟主动向她伸出自己的手,齐文华的惊喜比刚才更甚,她使劲把手在自己衣裳上揩了揩,然后在季惟的指尖一触而过,“你坐。”
她揪着衣袖把季惟的板凳擦得干干净净。
“马屁精!”后座的向芳推了推眼镜,鄙夷的白了齐文华一眼。
“比不上你,吴向芳同学!就冲你对吴安娜同学的殷勤劲儿,她收你当个干女儿绰绰有余!”季惟话音没落,教室里已经笑成一片。
“你胡说八道什么!向芳同学只是为人和气喜欢跟同学之间搞好关系,你以为每个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往男人堆里扎!”吴安娜完美的像她展示了啥叫打狗也要看主人,好几个女同学都跟着帮腔,“像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就得离她远点,不干不净的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毛病,免得传染给我们!”
吴安娜得意的冲季惟昂着下巴,“我可是亲眼看到她跟个野男人在火车上腻歪,现在又跟贺耀东打情骂俏,这种人你们是得离她远点,免得跟她一块儿出去被人说闲话。”
贺耀东实在忍不下去了,刚想替季惟出头,就见她反手捏住吴安娜下巴,从书包里抽出一卷试题往她嘴里塞,“什么野男人,那是我的明媒正娶的丈夫!你这狗嘴里要是真吐不出象牙,干脆就给我闭嘴,免得我把你毒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