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有小常和小丽这俩神神叨叨的盯着,季惟早快疯了,巴不得早点回去,当天跟傅老三商量好,傍晚就收拾行李去买了火车票。
检票、上车,许是没坐过火车有些害怕,期间小丽脸色一直发青,一惊一乍的连手都在哆嗦。
眼不见为净,季惟单独在餐车里找了个位置坐过去,庄呈昀和贺耀东仿佛两座大山,一左一右坐在她对面,三人继续相顾无言。
眼瞧着就要发车,庄呈昀却莫名其妙的拉着她下车,非说还有啥事需要处理,小常根本来不及阻止!
省城到底是省城,乡下地方傍晚吃过饭基本上社员们都上炕睡觉了,六七点钟的省城却依旧是灯火通明,难得的两人世界,看着路上热闹的人流和灯火通明的百货公司,季惟购物欲大增!
认识庄呈昀这么久,她眼看着他身上的衣物冬天的羊绒中山装换成春秋的驼丝锦、派力司,即便是再热的天,他最多也就是在家的时候脱一脱外套,里面是万年不变的白色短袖汗衫或者白衬衫,所以趁着有空,她专门领着他去了趟友谊商店。
季惟固执的认为,换些新的款式和花样,也许会有助于他舒缓心情,毕竟新鲜事物对于人来说,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每天穿得像个小老头似的,不郁闷也郁闷了。
友谊商店里的商品远比外面市面上的要新潮,不论面料还是款式都更胜一筹,她自己对穿的倒不咋在意,实话说这些款式她只要多看几眼就能画出一样的来,到时候再让便宜娘帮她车就是,这可是便宜娘最热衷的事,绝对不能剥夺她的爱好,但是看着玻璃橱窗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她走不动道儿了。
妮维雅!
露华浓!
虽说都不是啥太大牌的化妆品,但起码有洗面奶,有水乳区分,她现在搽脸的就是一罐普通的百雀羚,洗脸的还是檀香皂,碱性之大,每次都用得她提心吊胆!
“同志,每个牌子帮我拿三套!”这可是在县城绝对买不得到的东西,自用合适,送人也拿得出手,回头她得分一套便宜娘和山杏,给常素娥也送一套,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冲着常素娥对她的好,她也得有所表示。
认出是商店里东方皮具柜台的老板,又是傅主任的朋友,售货员格外热情,“郭同志,请问您带外汇兑劵或者侨汇劵了吗?”
作为对外供应的特殊市场,各种市面上紧俏的商品和生活必需品在友谊商店是应有尽有,当然为防止普通百姓哄抢,上这儿买东西必须得有外汇兑劵或侨汇劵,
这玩意儿季惟还真是给忘了,庄呈昀就更别提,向来出门都不带钱的主儿,好在售货员主动去喊来傅二给他们解了围,按傅二的意思,今天他们买的东西就挂他账上了,季惟帮他挣了这么多钱,以后还将源源不断,这点小意思不算啥。
季惟坚决不答应,“这可不行,钱是一定得给的,不然我俩就上百货公司去得了,只是这侨汇劵得劳您担保几天,临时想来逛逛没记得带,等回头我给您补上。”
合作归合作,便宜可不能占人家的,又是在公家的店里,影响多不好。
这些票证搁别人那也许稀罕,但在庄呈昀这儿真不算啥,他的开支费用一直都是上面特批的,就算两手空空,他照样能想要啥有啥,傅二心里清楚,只好不再客气。
买了些自己需要的日需品,季惟又按着庄呈昀的喜好替他选了几件比较素净的短袖和棉质长裤,适合他在家下棋的时候穿,免得时刻保持一本正经的状态,看着就怪累的,另外又帮他多选了两身运动服和运动鞋,已经是两口子,该见的地方都见过,季惟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连裤衩都亲自帮他挑选了几条,相比县供销社看到的那种宽敞得快赶上沙滩裤的四角大裤衩,友谊商店的款式确实精致又好看,全是正儿八经的进口货,面料也好,弹力十足。
就是她拿着裤衩问他尺码的时候,庄呈昀脸红得不行,“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他的衣食住行一向来都是小常在安排,他自己从来没关注过这个。
“小两口是新婚吧,感情就是好。”柜台的大姐看了直笑,最后还是她照着庄呈昀的身形给选得大概。
结果拿回去一试穿,小了。
裤衩的腰围是足够了,但是他那地儿的尺寸比大部分男人要稍微雄伟上一些,即便是正常时候看起来都很壮观。
“你说你,没事长那么大干啥,白瞎了我这几条好好的裤衩,全浪费了。”家里倒是有个便宜哥哥和便宜爹,可毕竟都不是孩子了,给他们买裤衩季惟光是想着就觉得变扭,还不如全扔了。
庄呈昀笑得有点坏,“小了怕你嫌弃。”
季惟白了他一眼,“不正经,小常他们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咋着,人一走你放飞自我了?”
说到想到,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为啥咱们要跟他们分开走?”
要说他真能有啥事要处理,季惟不信,他向来是闲散人员一个。
庄呈昀故作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瞒着我瞒着我,你啥都瞒着我!吴家的事问你你也不说,这事儿你又跟我卖关子,得好奇死我!”季惟小眼神一撇,不搭理他了,院子里没人,也不用担心叫人听见动静,庄呈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床上压,“连自家男人那话儿长多大你都不知道,该罚!”
“别闹,还没洗澡呢,刚在外面逛了一圈,汗津津的贴一块儿你不别扭?”季惟挣扎着要从他的禁锢下钻出来,庄呈昀却仿佛听懂了啥,目光也变得深意起来,“你这是在暗示我们还没一块儿洗过澡?”
说话他已经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等脱得只剩下内衫裤衩,直接把人往小常那屋隔壁的卫生间抱。
龙头一开,热水哗啦啦带出白茫茫的水雾,连带着整个小浴室里都变得仙气缭绕起来。
季惟整个人被他搂着,那样细致温柔的伺候着,洗着洗着,也不知道谁先主动的就给亲到一块儿去了……
欢愉畅快,克制压抑,最后她被迫用那漂亮的小嘴巴,狠狠的丈量了一回尺寸。
一连几天,他们都在这样极度的欢愉中度过,色令智昏,叫人舍不得启程。
直到后来,一通来自大队的电话,打破了小院里的宁静。
“小,小麦,你赶紧过来一趟吧。”陈翠莲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和惊慌,“家里来了个姑娘,说她才是你,她才是小麦……”
“轰隆”一声,季惟的耳边仿佛惊雷炸响,回旋错逆!
郭小麦回来了?
真的郭小麦回来了?
接二连三的,最近的事情里似乎都透着一股子怪异。
季惟有些不敢去直视庄呈昀的眼睛。
她是借了郭小麦的身份才能跟他相爱结婚,如果突然有一天他知道她不是郭小麦,就像小常一直怀疑的那样,而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比那些来历不明的自行车还要不可思议上千百倍不止,他还会选择跟在一起吗?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起东西,最后越收越乱,干脆一把抛开!
两人啥也没带,空着手直奔火车站,季惟忧心忡忡,上车后满脑子都是陈翠莲的那通电话,倒是庄呈昀,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像是一切世事与他无关,又像是已经看透一切,已经完全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