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煊后心中箭落马,掉入湍急的河流。李锋和方平跳入水中四处寻找。
眼看天色黑下来,萧文煊却毫无踪影,李锋爬上岸。坐在岸边无声地流泪。
那暗箭来的太快太急,哪怕是他和方平这样身经百战的人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们是保护主子的,主子死了他们却安然无恙,他自责,他懊恼。
这时,方平在水中也耗尽体力爬了上来。瘫坐在岸边,悲恸欲绝。
“王爷……王爷,您就这样的走了……您让我们怎么办?……”
“王爷……我们没能保护好您,我没回去可怎么有脸见王妃啊……”
“要想有脸见王妃,就……就快把我拉上来……”
正在痛哭的方平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和李锋两人瞬间弹起。
黑暗中,不远处的礁石上,一团黑影正努力地往上爬。
两人飞奔过去,把人拉上来,抹去脸上乱发,李锋疯笑:
“王爷?王爷?”说完一把把萧文煊搂在怀里,又喜极而泣:“王爷,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哎呦……”
萧文煊一声痛苦的哎呦让李锋想起了他身上的箭。
松开萧文煊,两个想看萧文煊的伤口。
“没事,我穿了软甲。”
软甲?李锋一拍脑袋。
他怎么就忘了,萧文煊出门是带着软甲的。只不过他不常穿,所以李锋几乎把软甲给忘了。
“王爷,您穿了软甲怎么还……”落得这般狼狈?方平挠头。
萧文煊反手抓住后心利箭,用力拔出。把箭扔在地上,他大大吐了口气沮丧地摸着头:“失误了!”
原来,利箭朝萧文煊而来时,以萧文煊的身手应该有机会躲开的。但他并没有躲,而是在箭射中后心的霎那间撒开缰绳向有水的一边栽去。并在落地后就地翻滚,直接滚落进水里。
但千算万算他没想到就要进水的那一刻,他的头撞到了岸边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他被磕晕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水里,喝了几口水,他挣扎着抱住身边一块礁石,听到了李锋和方平的声音……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方平扶起他问。
“找个地方先住一晚。”
李锋四处张望了一番,指着不远处一户人家:“那有人家,我们可以借宿。”
萧文煊此时头疼的厉害,由两人扶着,向那飘着炊烟的人家走去。
给了那家几两银子,买了房主几身旧衣。李锋给萧文煊换了身上湿衣,又检查了后心伤口。
萧文煊的后心处虽然穿了软甲,可这箭来得凶猛,力道十足。竟然穿透软甲入肉寸余。
多亏经过软甲时已经卸去八九成的力,萧文煊受的只是皮外伤。
包扎好伤口,房主送来了食物。
几个在房里吃着东西,小声商量着下一步计划。
……
“王爷,为什么要装死?”方平不解。
“皇上对我不死心,也引得五皇子对我的不满。皇上面前我并没有说出苦乌岛刺杀是五皇子所为,就是不想让他把我当成他的敌人。”
“五皇子接连对我下手,我躲过这次躲不了下次。与其整日防备,让人惦记,还不如假死让皇上和防备我的人死心。”萧文煊咬了口杂面馒头,努力嚼着。
“那以后呢?”方平吃着,嘴不停。
“等回去以后,接了王妃,我们就隐姓埋名去离开大明。”
这是多年前他和苏慕灵就勾画的美景。四年多过去了,他和苏慕灵兜兜转转还是没逃出皇上的掌控。
“离开大明?去哪里?”方平兴奋。
“罗莱国、安吉国、狄国都可以。”
“太好了,无影都成家娶妻了,等我也找个异国女子做夫人。你呢?你想娶哪国的?”方平饭也不吃了,拉扯着李锋好奇地问。
“想什么呢?”李锋一拍他的脑袋把他打醒。
方平笑嘻嘻地揉着头拿起杂面馒头放到嘴里卖力地嚼着。
…………
又半月过去了,跟随萧文煊的五十护卫回京复命:“……不光宁亲王的尸首没找到,连他手下的两个人也失去了踪影。属下在河边寻了几日,没有结果,这才回来向皇上请罪。”
“凶手呢?”皇上厉声喝问。
“属下带人搜寻,没有发现凶手踪迹。”队长头上冒汗。
皇上让他们跟着王爷,是看着王爷也是保护王爷的。如今王爷生不了人死不见尸,他知道,这失职之罪是免不了的。
皇上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再停下时问:“你们亲眼看到王爷被箭射中?”
护卫队长回:“回皇上,当时我们和王爷有段距离,但利箭来袭,王爷落马,小的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皇上的心一揪,闭上了眼。
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皇上暗暗自责,如果他苦苦相逼,如果不是他强迫苏慕灵来京,苏慕灵和璟烨不会被人劫持,萧文煊也不会急着赶路以至于被人抓住机会,取了性命!
“你等护卫宁亲王不利,割去官职,各打五十,赶出京城。”皇上怒喝。
……
仲秋九月,苦乌岛已经开始准备进入冬天。一直没有王妃消息的宁亲王府也关门闭户拒绝任何外人拜访。
但是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宁亲王府的宁静。这个人就是威武候世子魏怀安。
苏浩然一见魏怀安出现,欣喜地把他拉进自己的屋子。“你和佑安有联系吗?他现在在哪里?”
“灵儿呢?灵儿有消息吗?”
魏怀安是听到苏慕灵失踪,又听到萧文煊受袭的消息,才背着家里一路奔袭来到这里。
此刻到了这里,当然最关心苏慕灵的消息。
苏浩然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告诉了他苏慕灵的下落:“……灵儿如今在特林镇,有无影和陈升守护,你可放心。”
魏怀安是和苏慕灵有过命的交情,苏浩然相信他宁愿自己死都不会出卖苏慕灵。
苏浩然的话完全出乎魏怀安的想象,他愣怔片刻,忽然就笑了:“这灵儿……还真是聪慧异常。”
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噩耗传来,终于有了一个他最关心的人的好消息。
当夜,魏怀安和苏寒连夜潜入特林镇,敲开了听风巷苏慕灵家的大门。
当苏慕灵看到经过伪装的魏怀安出现时,着实惊喜了一下,把人拉进屋茶也没上就开始打听京城的情况。
魏怀安盯着许久不见的苏慕灵,满腹牵挂。可开口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如实的告诉她:
“……表哥听说你失踪,辞了皇上就往这里奔,结果在途中……”
魏怀安抬眼望着苏慕灵,神色忧郁。
苏慕灵此刻心脏狂跳,她知道接下来会是不好的消息。
“结果怎样?”
苏慕灵的声音有些颤抖。两只手抓着手里的帕子,紧紧地拧着。
“结果被人暗算,后心中箭,落入河里,下落不明。”
后心中箭?苏慕灵眼前一黑,朝后倒去……
魏怀安一个箭步窜出,把她揽在怀里。
“灵儿?灵儿?”魏怀安紧张地唤她。
“小姐?小姐?”惜春和石榴也跟着急唤。
片刻,苏慕灵悠悠醒来,朦胧中见眼前魏怀安,心中一疼,眼泪簌簌流下:“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说着挣扎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跑,被魏怀安一把拉住。
“灵儿,皇上派人沿着河流找了七天,都没有线索,你到哪里找?”
“那你让我怎么办?让我在这里等着他的死讯吗?怪不得密信传出他没有回音,原来……怀安,我怎么办,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啊……”
苏慕灵扑进魏怀安的怀里失声痛哭。
魏怀安轻抚着她的头,心如刀绞。
一旁无影也是红了眼,他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跟萧文煊一起回京。如果他在,凭他的一身本事,也许会保住萧文煊一条命。
……
巷子口,一个男人坐上一辆马车,消失在黑暗里。
两刻钟后,马车进了一条巷子,停在一家门前。
接着,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四下望了望,然后进了门。
“……老爷,刚刚又有两个人进了那宅子。看年纪穿戴不像咱们这里的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向一个低头在桌上写东西的男人汇报。
男人抬起头,正是异想天开把女儿送进王府的前任知府现任通判李锦。
李锦听完捋着胡子眼神阴险:“京城口音、出手大方、穿戴不俗、院子里还有孩子的哭声……来福,我现在可以确定,宁亲王妃没有被劫,而是在特林镇躲了起来。”
李锦站起身,兴奋地在地上来回走着。
“老爷,为什么啊?”不去京城享福,却费劲心机躲在这里。来福想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听说宁亲王妃是个善妒的。之前在京城因为皇上赐给宁亲王两个侧妃,宁亲王妃一怒之下和宁亲王解除了婚约还放火烧了她住的宅子。”
“这一次皇上宣她进宫,前仇旧恨皇上免不了给她苦头。我猜她想躲起来,等这阵子风波过了再现身。”
“老爷英明,那现在我们怎么做?”来福拍完马屁,又问。
李锦停下脚步,眼里闪着精光:“我们去报官,告她个抗旨不遵,欺上瞒下。”
“她害我女儿嫁不出去,我也叫她不好过。来福,你现在就随我去见知府大人。”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