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灵吃惊地望了眼丰收手里的蛇,接着她推开宝兴俯下身/用嘴对着魏怀安腿上的伤口用力往外吸。
她曾经在萧文煊给她的一本游记中看到,人中了毒蛇的毒如果不及时把毒吸出来,就会没命的。
魏怀安是救过她多次的人,现在是她在异乡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魏怀安有事,也不能让他有事。
用/嘴吸/毒是本能,她没有时间多想。
一口带着异味的血水吸进嘴里,苏慕灵瞬间有种要呕吐的反应。她强忍着,把血吐掉,深吸几口气又俯下/身……
宝兴在丰收耳边低语几句,默默出去了。丰收赶紧到外面的空地上点火烧水。
一口接一口紫黑色的血被吸出,苏慕灵感觉自己头晕脑胀,但她依旧没有停止,直到吸出来的血变得鲜红,苏慕灵才瘫坐在地上。
这时宝兴从外面匆匆进来,手里抓着一把草药放进嘴里嚼着。
丰收端着烧开的热水进来,宝兴把魏怀安的伤口处理干净,把嘴里嚼烂的草药吐出涂在伤口上。
“宝叔,他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苏慕灵忍着阵阵眩晕,担心的问。
“这草药专门解蛇毒,魏公子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宝兴常年在山上行走,最懂跌打损伤毒虫叮咬的草药。
“丰收,把这些草药煎成两碗。”
“你刚才给他吸/毒,也要喝一碗解毒。”
宝兴说完,把还在地上的魏怀安抱起放在床上。
苏慕灵扶起椅子坐在床前,默默地望着还在晕迷的魏怀安。这个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贵公子,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人,他本可以好好的呆在威武候府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因为认识了她,接连不断地遇到危险。
她自己的这条命本就是多出来的,就是现在死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可魏怀安是魏家独苗,不亏不欠她什么,没有理由为了她受尽苦难,想到这里苏慕灵心里阵阵难过。
她怕宝兴和丰收看见,趴在桌子上默默地流泪。
“灵儿?”
是魏怀安懒懒的厌厌的有些虚弱的声音。
醒了?苏慕灵惊喜地抬起头,带着一脸的泪水冲到床前。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你……你掐的我好疼。”
魏怀安苦着脸,指指她的手。
苏慕灵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手里的劲儿大了些,指甲几乎掐进了他的肉里。
刚松了他,丰收和宝兴正好端着药进来。
魏怀安使了眼色指了指她的脸,苏慕灵才想起自己脸上的泪水,她羞赧地背过身偷偷地擦掉。
魏怀安和苏慕灵两个一人一碗喝光药,宝兴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和魏怀安说了一遍。
当魏怀安听说苏慕灵给他吸/毒,眼里闪过一丝灼/热的目光。
“宝叔,多亏你们了。”
魏怀安想起身表示感谢,被宝兴按住:“一家人客气啥。不过你现在体内余毒未清,不能走动,我把丰收留下来照顾你,煮饭熬药他都行。”
“宝叔,我留下。”苏慕灵站出来。
“这山上的夜晚可是不太安静,你不怕?”
魏怀安很意外她主动要求留下照顾自己,不说这孤男寡女的,就是晚上外面飞禽走兽发出来的动静,对一个姑娘来说也够怕人的。
“有你在,我怕啥?”
苏慕灵没有被他吓唬住。想要从这里出去,想早点见到家人不是魏怀安一个人的事,她多少都要承担一部分。之前她怕人言可畏,怕和魏怀安独处。可现在她想通了,只要自己心里坦荡,无所谓别人怎么看。
最后,宝兴和丰收走了。苏慕灵留了下来。
山上简单的东西都有,她熬了粥,又把从山下带来的肉包子热了几个。
魏怀安中午没有吃饭,就被毒蛇给咬了。这会儿正饿着,接过包子咬了一口不禁赞道:“阿紫姑姑的手艺还真是好。”
苏慕灵开心地笑了。
“那我呢?”
“你?”我好像还没吃过你做的饭,还有,你会做饭吗?
魏怀安只听萧文煊夸苏慕灵温润贤淑,心胸宽阔,可从来没有听萧文煊说过她的厨艺,虽然出身不高,但到底是富裕人家的小姐,按理是不会进厨房的。
“哼,你十天前吃的板栗烧野/鸡,还有五天前的宫保野兔还有前天的梅花豆腐可都是我的手艺。”
苏慕灵对炒菜有着别样的天份,只要阿紫教过一遍,她就能像模像样地给做出来。宝兴和丰收隔两天就会来山上看魏怀安,苏慕灵就会做上自己新学的菜让他们给魏怀安带上来。
“那些菜……你做的?”魏怀安有些怀疑地盯着她。
苏慕灵受到质疑,心灵受到伤害,恨恨地说:“等你能动了打只山鸡,我当场做给你看。”
当天夜里,苏慕灵执意要坐在椅子上睡。魏怀安拧不过她,只好把被子给她,自己卷了褥子睡在床上。
夜里,苏慕灵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了脚步声,苏慕灵的心跟着提起,她听宝兴说这山上不光有熊,还有野猪。
那脚步踏着地上的树枝,在树屋下徘徊了好久才离去。
苏慕灵心刚放下,窗外又有东西在挠窗,她吓得从椅子上小心地挪到床边,搭着床沿蜷缩在一角。
床里,魏怀安缩成一团紧贴着墙根一动不动,安静得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苏慕灵提着耳朵,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厚厚的被子隔绝了声音,苏慕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苏慕灵醒来的时候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佑安?”
一双桃花眼映入眼帘,苏慕灵本能地伸手去摸面前的那张脸。
那张虽然有些憔悴却美的不要不要的脸瞬间闪到一边:“呃哦咳咳咳!我饿了!”
苏慕灵被这一声彻底惊醒,眼前的萧文煊变成了一脸哀怨的魏怀安。
苏慕灵的脸忽的烫了,她腾的坐起。
“我……我怎么会在床上?”她回头怒目而视。
魏怀安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腿。“你自己上来的,我可动不了。”
苏慕灵其实已经想起昨晚自己因为害怕裹着被子跑到床上的,可她还是装作无辜地有些气愤的下床。
刚想打开/房门,忽然想起昨夜外面的声音。那些东西会不会还在门外?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魏怀安慵懒地安慰她:“放心,这个时候外面除了早起的鸟什么也没有。”
苏慕灵偷偷咧了咧嘴打开门。站在平台上,呼吸几口新鲜的不能再新鲜的空气,苏慕灵开始准备早饭。
山上不比山下,一切从简。柴和水是昨天丰收备好了的,早饭很简单,熬的香香的粥,就着咸菜热热地喝上一碗。
吃过早饭,苏慕灵刚收拾完,宝兴和丰收就到了。
这次父子俩天不亮就从山下出发,不光带了草药和苏慕灵的换洗衣服被褥,还把前些日子魏怀安打死的那只棕熊的熊皮也抬进山来。
那只棕熊比一个人还要长,熊皮铺在地上小床一般。
苏慕灵心里高兴,这样子晚上她就有地方躺着睡了。
给魏怀安换了药,宝兴留下重新配过的汤药。说好明日再来,父子俩又下山了。
苏慕灵把宝兴带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吃的用篮子装好,吊在屋里。
魏怀安也拄着苏慕灵这个拐杖坐在山顶的空地,习惯性地遥望海滩。苏慕灵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两个人一起呆呆地望着海面。
“你说会有船路过吗?”苏慕灵望了一会,连只水鸟都没见到。
“不知道。”快二十天了,魏怀安连个船影子都没看到。
“我们沦落在这里,家里人一定以为我们死了。茹烟的两个孩子应该出生了,爹爹有了一双儿女应该也不会太难过。怀安,都怪我连累了你,长公主和你爹娘一定在心里恨死我了。”
苏慕灵遥望着大海自顾自地碎碎念。
魏怀安知道她为此事一直觉得心里有愧,他长臂一伸,朝后躺下,双臂枕在头下。
“你应该庆幸我们没被淹死,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我们就有机会重新回到京城。”
“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真的回不去了该怎么办?”苏慕灵转头,用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他。
魏怀安比萧文煊要妩媚几分的桃花眼和苏慕灵毛茸茸的大眼对视了一会儿,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如果真回不去,就留在这里。你找个夫君,我娶个媳妇,像他们一样过日子。”
“不行,我不能留下,我想回家。”苏慕灵不满意这样的结局,用脚蹬了他一下,负气地也躺了下来。
在这一刻,她心中所想的不再是上一世的仇恨,不再是要把所有负过自己的人赶尽杀绝,她心里只想着和萧文煊的缘分不应该就因为这一次海难轻易就断了。
“嘿嘿,你是不舍得我表哥吧?不过说起来我表哥那个人也是够痴情的,如果知道你葬身大海,没准儿会想不开殉情了也说不定呢。”
什么?苏慕灵猛然坐起,转过身抓住魏怀安的双肩不住摇晃:“你说的是真的?他真会这样做?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没有船我就坐木筏,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说着她一个轱辘爬起,仿佛再不走,萧文煊就真的会给她陪葬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