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不管四公主怎么闹皇帝都不松口的,怎么突然就恩准了呢?
有人就悄悄透露了,那天看见四公主带人闯了季府,带走了季家兄弟和江家兄妹,听说是季家大公子跟江家姑娘有私情,被四公主撞破了。
也有人意见不一,只听说江家姑娘是陪兄长上门看望好友的,不巧四公主上门来闹退婚,季家二郎火大了掌掴了公主,才被带走的。这不,季家跟皇室的婚约被这一巴掌打没了,季家二郎还挨了一顿杖打,至今没能下床呢。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竟然还有说江长兮是专门去引诱季云森的,但碍于季云森现在这等情况,专门去引诱人的说服力不强,人们更愿意偏向于两人早有私情的版本。
季云森同四公主解除婚约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秦世潇并不太清楚,但当天夜里天水堂就发现了怪病,江长兮没日没夜忙到了现在还未能歇口气秦世潇是知道的,他叹了口气,是越想越心疼江长兮。
被心疼着的江长兮可能也有听到一点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只是她现在满心满脑着急的却是怪病的根源和解决之法。
倚芳阁里,秀檀几次去天水堂都被赶了回来,正着急得坐立不安呢,突然见江长兮回来了,还未大喜,就见她一身的水迹,这一路的冷风吹来,她脸都冻青了。
秀檀也是聪明的,一联想到这几日府里四处洒艾叶水,就知道江长兮这一身水哪里来的了,气得指尖都哆嗦了:“欺人太甚,这群恶仆,我定要回禀了老夫人,将他们都发卖了出去!”
秀檀气疯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喊人煮姜水,她抱了新衣服出来给江长兮换。
江长兮冷得不行,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你先别忙,我问你,上次从春城回来,让你带的那几本外疆地域集放在哪了?”
这个秀檀知道,“书房里呢,跟姑娘的那什么穴位解析图放在一块呢。”
江长兮自己动手换衣服,敢秀檀去书房:“去给我找出来,我有用。”
秀檀将江长兮是真的急,‘哎’了一句,赶忙去了:“姑娘快些将姜汤喝了。”
江长兮凑近炭盆换衣裳,捧着热滚滚的姜汤一口闷下,又烤了许久的火才缓过来,脸色没再那么青了。
秀檀取了书来,她坐在榻上翻,手还是冰冰的,秀檀赶忙让人在烧几个炭盆进来。
“先别忙活了秀檀,我找到了,要走了。”
“又要走?姑娘,天水堂的怪病是怎么回事,听说会传人?您还是别去了吧。”
“别胡说,那病不传人。”江长兮没时间去老夫人那报平安了,便让拦着她的秀檀去。
秀檀知道她拦不住姑娘的,从前在春城也是这般,天水堂有什么急病重病来求人了,天再黑再冷姑娘都要出府去。
姑娘真傻,学医都学魔障了,天下病人那么多,哪里是她救得过来的。
可她又觉得姑娘真好,天下的姑娘多了去了,愿意这样没日没夜不计报酬救人的就她们姑娘。
可姑娘的命是真不好,就算老夫人疼着,还不是任侯爷和东院那位可劲欺负。姑娘自小没了亲娘,亲爹不爱,继母又假惺惺的。真希望老夫人能尽快给姑娘定个好人家,离开这个吃人的魔窟。
是的,随安侯府就是个专吃她家姑娘的魔窟!
秀檀怎么愤愤不平地去了福康堂江长兮不知道,她带着找到的地域集匆匆出了府,这次府里再没人敢拦着她了,倒是等在府外的秦世潇将她拦下了。
“秦二哥,你怎么还没走?”江长兮看了看身上,不好意思道:“走得匆忙忘了,二哥的斗篷等改天我洗干净了,再送到府上去。”
“日子长着,斗篷的事不急。”秦世潇道:“我送你去天水堂吧。”
就在江长兮找书换衣裳的空档,秦世潇让人备了马车等着了。毕竟是姑娘家,老跟他同骑一匹马招摇过市也不好。
江长兮现在时间急得很,也就不跟他客气了:“多谢二哥。”
秦世潇亲自送人回的天水堂,正巧碰见寒未辞回城来问怪病的解决之法。可能是依旧不得解,寒未辞面色不愉,连带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嗖嗖带着寒气逼人,不善得很。
秦世潇悻悻问了他一句好,悲惨的是寒未辞这把城门的大火烧得正旺,殃及了他这尾池里的鱼。
“京兆府纵火盗骨贼可抓到了?失窃的白骨可追回了?蓄意煽动百姓的贼子可问出话了?”
秦世潇:“……”
江长兮一脸惊愕:“京兆府失窃的是那具白骨?”
寒未辞见她面色不对,似乎更愁了:“有问题?”
白骨已失窃,江长兮真不敢当众说有问题这样的话,只道:“那不知名的草药我已经找到相关记载了,我和温叶辛大夫会尽快商讨出新的药方的。”
寒未辞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找了借口打发走众人,以想具体听一听新药方的可行性为由,跟四人去了天水堂后面的药房。
关上门,江长兮拿出书,翻到记载着药草的那一页:“南疆地腐蛊是一种极偏门的蛊虫,因为饲养条件苛刻,成虫时间至少五年到六年,且成虫不到一年就会产卵死去,是以就算是养了一辈子蛊虫的养蛊人都不太愿意养这种地腐蛊,慢慢的便失传了。而金林草便是南疆地腐蛊的伴生草。”
五年到六年是个很敏感的时间点,寒未辞一直很在意那具白骨的死亡时间,仵作推测的时间便是五年到七年之间,与地腐蛊成型的时间十分吻合。这难道是巧合吗?
寒未辞看向江长兮。
江长兮似有所感,在他看来时也看向他,道:“若我没有猜错,就是有人在五六年前杀了那个人,再将尸体当做了饲养地腐蛊的容器,埋在了那处山头。”
“地腐蛊的养成,就是将幼虫置于一种中空的尖锥之内,活生生敲入一颗鲜活的心脏中,再以此心脏主人的血肉之躯为容器埋入地底,利用血肉腐败为源饲养五六年,在这五六年中,埋于地底的尸骨不得重见天日,否则前功尽弃。”所以她十分肯定,陈婆婆夫妻看守的绝对不是那片山头,而是山头上埋着的这具白骨。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阴毒之物!”叶大夫几人行医半辈子,救人无数,见过多少阴损手段,可在这地腐蛊面前都是小菜一碟。
温大夫是几人中最年长的,又曾在太医府任职,对南疆蛊毒稍有研究,缓得比较快:“世间万物总有两面,有好的一面便有坏的一面,反之亦然。南疆蛊毒占了个毒字,本就是阴损之物,再加上大多数蛊人养蛊,走的皆是阴桀之路,才为世人所憎恶。”
江长兮说:“我也听说过曾有人身中剧毒,死期将近,便想出了以蛊毒攻毒之法,解了性命之忧,可见蛊毒的好坏也是在己在人。”
“但这地腐蛊无论是从饲养还是用处,怕都是一大害。”寒未辞如今对那具白骨的去处十分忧心,同时还忧虑起了敢在这临都附近养地腐蛊的人的真正目的。
但他所忧心的这些在得了怪病性命堪忧的百姓面前又不是最要紧的了。“既然已经知道怪病的根源何在,就请诸位尽快调配出可行的药方来,救人性命才是最紧要的。”
想到病人,又想到困扰他们多日的怪病终有解,连轴转连睡一个时辰都觉得奢侈的众位大夫们干劲十足,齐声应了是,转头就不搭理寒未辞这尊大佛了,脑袋挨着脑袋挤在一处商讨药方去了。
寒未辞也不便多留,给江长兮留了几个帮手就又要赶快出城去了。
江长兮同温大夫几人又是一夜未眠,终于敲定了最终的药方,交给小方几个药童赶紧去抓药。
刚开始的药量不敢下太大,病人服用过,轻症的病人症状开始缓解,青色的肤色开始恢复正常,就连重症的病人的血凝之症也有明显得改善,不再需要针灸了。
江长兮便同温大夫商议着,将药量调整一番,又增减了几味药,得到了不错的效果。
好在作为地腐蛊的伴生草,金林草同地腐蛊相生相克,有它作为药引,省了大夫们不少试探药方的功夫,也少走了不少的弯路。
病人们的情况好转之后,江长兮便开始着手处理被地腐蛊污染的水土问题。江长兮研究了一番那截寒未辞让人给她送来的木头,发现受污染的草木都是从内里开始枯死的,本源已失,救不回来了。
寒未辞便道:“那就将那一片圈出来,放把火烧了吧。”
江长兮:“……”
虽然江长兮觉得这个方法简单粗暴了些,但不可否认是最快速的解决方式。
见江长兮没有意见,寒未辞便让人放手去干了,顺便给江长兮看了他让人从塌方的泥土中翻找出来的东西。
一共三样,一个类似香包的东西,一个络子,一根目测横宽半厘,竖宽一厘八毫的长锥,长锥中空,扁平的两头圆润,跟当初她当仵作验尸时,同寒未辞猜测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