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书生还魂
长安城,繁华古丽,大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街道两旁各种的叫卖声,连连不断。
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走着一位年轻人,一副朴素书生打扮,那一身素衣确实素的可以,身上好几处补丁,还有些泥土,再观其相貌,面目清秀,一看就不是个出力气活的人,还算耐看;所幸,头发束得也算整齐,脸洗的也算干净,这也让他与路边的那些乞丐混混区别了开来。
此刻这少年眼花缭乱的看着眼前的光景,嘴里还啧啧感叹:“这数百年前的长安城当真繁华,不愧为自古数位王朝的帝都之地!”
咕噜噜……
他正说着,传来一阵声音,少年面色一顿,脸露无奈:
“唉!这怎么又饿了,不行,得赶紧找到岳父大人认亲才是,要不然又得饿肚子!”
伸手入怀,拿出一纸文书,打开稍稍端详,只见其上之乎者也一片,但大体意思应是一份婚书,准确的说是一纸婚约,其中提到的人名有一个叫秦陌的,便就是这位素衣少年了,其实,这此秦陌却非彼秦陌,若说起此事那可是有些邪乎了。
话说,这婚书中的秦陌本是个木讷秀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家住离长安较远的一座偏远小村,这年代人们生活水平落后,随便来个什么大病小灾就大难临头了。
一场疾病,夺去了相依为命的老母亲性命,留下了他一人。
母亲临终时,看着她这哭的稀里哗啦的儿子难以咽气,心里感叹,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他那已死的爹也是个当过将军的人物,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种,若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就算了,怎么连性情也这般软弱,白流了他父亲的一身血脉;老妇人是越想越不放心,忽然心里一突,想起了一件事,忙吩咐儿子在那压得最深的樟木箱底翻出了一纸文书,看到完好的文书,妇人浑浊的眼睛,露出光彩,随后便千叮咛万嘱咐地叫儿子拿着这东西去长安城投靠他打小就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妻家,以谋求生路。
交代完了这一切,妇人这才油尽灯枯,魂归天际了。
按理说,这事也就顺理成章了,可是这小子太不争气,外加身体柔弱,打小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一路顶着大太阳跋山涉水,眼瞅快到长安城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脚下一哆嗦,便一头栽倒在地,本来就没底子的身体,他这一载,愣生生就把小命给载没了,恰逢此时,天际间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尸体也就在雨水了泡了许久,没人去管。
这年头世道不太平,长安城周围的土匪就有几波,时不时还传来什么叛军作乱,所以这哪天在路边见了个死人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么,这些路边的死人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任他发腐发臭吧!你说要是这人生前做过什么光宗耀祖的事也就算了,要是来个就像他这么个东西,活着的时候浪费粮食,死了还要恶心活人,这也太没天理了,所以,对于这种情况,那总得有人去处里。
这大雨整整下了一晚上,第二天,雨过天晴,天蒙蒙亮,便见的路上来了个老汉,推着独轮车向这边走来,边走边望,似在找什么东西,不多时他便找到了这具尸体。
刺啦啦刺啦啦……
独轮车推近,停下,然后老汉费力的将这尸体挪上了车,转过身来就看见旁边还有一只不大不小樟木箱子,老汉脸色顿时一喜,马上上前蹲在旁边拨弄了一番,清掉了上面的泥土,然后打开了樟木箱子,这箱子做的倒是精巧,被雨泡了一番,里边竟然没有漏水。
老头翻了翻,里面除了衣服就是书生用的文房四宝,还有就是一纸文书了,老头不识字也看不懂个所以然,也没有在意,翻了半天也没见个一枚文钱,这让老头很是不高兴。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老人家,你在干什么呢?”
“我?找银子,这死鬼,死了还把银子藏的结实,我就不信找不到!”老汉不死心继续找,头也未回。
“老人家,这…这是哪一年啊!”那个声音又问道。
“嘿!考我!老人家我还没糊涂呢,我还能再推他个十年死人!今年是正德二年,小皇帝才刚刚即位不久!”。
“…………”那个声音沉默了。
突然老头想起什么:“不对!今天早上有人来知会官道上又有死人时!那平时和我抢生意的刘二麻子却说肚子疼拉稀来不了,还主动让给了我老人家,当时起就感觉不对劲,莫不是那混蛋早早知道,拿了银钱还装好人,又跑到那翠花楼找他那相好去了,却是白白坑了我老人家!这个混蛋,不行,我得早早回去和他理论一番,这谁推死人谁拿银钱,可是老规矩了,他怎么能这般无赖!”说走就走,老汉将手中木箱啪一合,转身往他的独轮车上一放。
可接下来,眼睛大睁,脸色黑沉,眼里冒火,怪叫道:“谁偷了我的人?”
“啊!老…老人家,你人不是好好在这吗?”旁边似乎一个被吓到的声音道。
“我是说,我的死人!老人家我起得早早的走了几里路,没捡到一分钱,这下连在义庄官爷那换文钱的死人也没了,这什么世道,还让不让我老人家活了!”老汉由方才的一瞬激愤转眼变得悲愤。
“死人?你是说躺在车上的那个?”旁边的声音试探的问道。
“废话!死人他不躺着还站着不成!”
“可我就站着呀……”
“你……”老汉这才转过了脸看向了这身旁的人,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脸色苍白,头发散乱的年轻人,那面貌在蒙蒙的天色下显得异常诡异。
轰,轰……
啊……
那本来大雨过后的天空,这时又不按常理地闪过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刚刚想说话的年轻人被这炸雷一吓,嘴一哆嗦,就狠狠把自己舌头给咬了,于是便发出了那伴随着炸雷的一声凄厉惨叫,同时,那散乱着头发,脸色苍白的面相狰狞无比,舌头伸出,鲜血淋淋。
而相对于他的那么不淡定,正与他相面的老头却是‘淡定异常’,以致被这年轻人喊了他几声都不见回应。
“老人家,这是哪里啊?”
“老人家,你是哪里人啊?”
“老人家,你多大年纪了?”
不见回应……
“诶……老人家你眼睛怎么红了?”
“哎呀!老人家,你怎么流鼻血了……”
对于他的诸多废话,对面的老人只用了一句算作回答:
“诈尸了!”
一辈子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受人白眼,遭人欺负,没有在人前大声说一句话的老王头,这一刻却发出了他生平的第一次嘶吼,那声音是相当的霸气啊,气运悠长,声势直追那天上的炸雷,震的年轻人耳门子雯雯直叫。
等到他缓过神来,就见那老汉,直挺挺的就这么向后倒去。
啪……
那雨后的松地,被生生塌出一个完整人形,年轻人本着尊老爱幼的思想赶紧去扶那老人,却发现自己身体还使不上力呢!小心的蹲下一看,只见那老头不仅眼睛鼻子流血,连耳朵、嘴角也流血了,得,这就是传说中的七窍流血,没得救了!那圆睁的眼睛看相老天,这是在向老天爷说,‘我死不瞑目啊!’
“唉!这得多大的冤屈啊!”年轻人喃喃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