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江璃和沈九跟着。”
“都听夫君的。”
“将幼白与尔容也一道带着吧。”
“夫君若不嫌弃她们二人不会武功,若不嫌弃她们路上是个拖累的话,那就带着吧。”
“中途若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夫君放心,这腹内的小豆芽,也是我的孩子。”
“小豆芽?”顾长风大概想了一下,微皱眉头,继续道:“若有不适,不能强撑,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暂停。我会让云飞就近给你找一处安身的地方,你要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生怕夫君不让跟着。”颜素问特意用了带有委屈的嗓音说着:“可我既跳墙出来了,就绝没有再爬墙回去的道理。所以,夫君不让跟,我也会跟。”
“看来,方才那个乖字,为夫是说早了。”
“不早不早,我一定会乖的。”颜素问主动去拉顾长风的手:“是去北辽吧?听说那边景致极美,正好随着夫君过去瞧瞧。”
顾长风与她十指相扣,笑着说:“这知道的,是说夫人舍不得,愿意陪我一同出使北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是惦记着去看北辽的风光,顺便陪着为夫我走了这么一遭。”
“夫君何时变得这么没底气了?这北辽的风光与夫君比起来,妾身当然是跟在乎北辽的风光多一些了。”
“夫人此话当真?”
“自然不当真,我如今心里记挂着的就只有你一人。再好看的风景,也得有你陪着才行。”
“夫人都这么说了,为夫还能说什么呢。”顾长风小心的掐住颜素问的腰,将她放在了马背上:“此时出城,夫人不会有意见吧?”
“没意见。”刑如意伸手,顾长风趁机也跃上了马背。
“邺城内乱刚平,皇上怎么就想起让你出使北辽了?”
“名为出使,实为探听虚实。”顾长风解释着:“日前收到消息,说是北辽国主病重,正在择选下一任的国主。”
“这北辽有几位皇子?”
“四位皇子,但真正想要坐上国主之位,也够资格坐上国主之位的只有两位。”顾长风解释着:“大皇子的生母乃是敌对部落的俘虏,这样的出身,是万不能坐上国主之位的。二皇子倒是名正言顺,且治国有方,可他生性好战,咱们大魏的皇帝,是不希望他坐上那个位子的。三皇子与二皇子是一母同胞,却与他的兄长不同,他是厌战的,主张与邻国修好。四皇子,出身倒没什么可被人诟病的,但他天生残疾,两只耳朵是聋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皇上派你出使北辽的最终目的是不是想要借用你的聪明才智帮那位厌战的三皇子上位?”
“如果非要在三皇子和二皇子当中选一个的话,那一定是三皇子。可关于北辽皇室的很多事情,我们也都是听来的。这三皇子与二皇子究竟秉性如何,还得等到了北辽亲自见过之后才能判定。就跟南蜀的东阳王似的,外间将他传的如何残暴,如何冷血,可你我见过真人之后,才发现,外头传的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当不得真的。”
“也许好战的三皇子并不好战,而厌战的二皇子则是个阴险狡诈之徒?”
“不无可能。”顾长风搂紧了她:“所以,皇上才让我出使北辽。”
“你带足了人手吗?”颜素问紧张的问。
“放心,不会有事儿的。”顾长风的手臂又收紧了些:“我将此次出使的使团分成了两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这位于明处的,由礼部尚书程前程大人带着,从邺城走官道,直去北辽。这身在暗处的就是我与夫人了。我们先走官道,再转水路,然后改走小路。”
“这又是官道,又是水路,又是小路的,能跟得上程前大人的脚程吗?”
“程大人年纪大了,路上走不快的。”顾长风说着,策马前行,到了城门口,竟连腰牌都不用出示,就直接奔了出去。
先走了三日官道,紧跟着转了水路。这初上船时,颜素问还有些兴奋。前世今生,她都是陆地生物,除了偶尔出游时乘坐过游船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在水上待过。可等初时的兴奋过后,她就开始晕船了。
“夫人晕船,为何出城时,没有告诉我。”顾长风言语中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根本不知道我会晕船。”颜素问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我是在颜家庄长大的,庄子里虽然有条小河,可阿爹阿娘怕我出事,从来不许我去河边。偶尔偷偷过去,也只是在岸上看看。河上倒是有打鱼的小船,可我不会游泳,也从未上去过。”
“现在感觉如何?若实在撑不住,就告诉我。我让船夫在下一个渡口停住。”
“你这是要赶我下船了吗?”颜素问委屈地拽住顾长风手:“晕船而已,没多大关系的,晕着晕着也就习惯了。”
“不是要赶你下船,而是我随你一同下船。走水路,原是图个方便,既没有方便可寻,那就继续走官道。”
“不用不用,真不用。”刑如意摆摆手,“走官道,人多眼杂的,很容易将你兵分两路的策略曝光。这小路倒是可以走,可咱们总不能时时的带着地图吧。况且,这小路,有些是能走通的,有些是走不通的,咱们不熟悉,绕来绕去的,会耽搁不少时间。水路好,水路清净。至于我这晕船,让沈九给想个法子。”
“能行。实在不行,我就回船屋里睡觉。这睡着了,自然也就不晕了。等中途休息的时候,你就让船靠岸,让我去岸上透透气,缓一缓。”
“此事,我要问过沈九才行。今时不同往日,我不能拿你的身子开玩笑。”
“我真没事儿,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颜素问脚下晃了一下,胸口处又蔓延出想要恶心的感觉来:“酸的,让沈九给我准备一些酸的东西压一压就好。”
“小姐可想要吃橘子?”幼白正好端着橘子过来,听见颜素问的话,直接递了一个过去:“沈大夫说了,说这女子怀孕初期,都会有头晕犯恶心的症状。只不过有的人轻,有的人重。就拿我家小姐来说吧,她平时乘坐车马都是不晕的,按说这坐船也不应该晕船才是。可因为有了身孕,架不住这船上颠簸,一时不适应,这才出现了恶心,呕吐的感觉。”
“沈九还说了什么?”
“沈大夫还说,让小姐先适应一段儿时间看看,若是能适应这船体颠簸的频率,症状缓解,自然无碍。若是症状没有减轻,反而越发严重,就要立刻下船。小姐怀胎尚不足三月,胎像未稳,最忌颠簸,若真出了什么岔子,他就是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相爷你砍的。”
“这橘子能吃吗?”
“沈大夫说了,橘子上火,不宜多食,但里头的酸味可以适当缓解小姐的晕船症状。他还在琢磨别的药,说是让相爷您别催。”
“告诉沈九,如果他不想掉脑袋的话,就快点儿。”顾长风剥开一个橘子递到颜素问嘴边。
“别难为沈大夫了,这晕船又没有什么特效药,就算要,我这个时候,也不敢吃啊。”颜素问先是含了一瓣橘子,待酸味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恶心难受的感觉稍稍平复之后对幼白说:“这船上应该有厨房,厨房里应该会有生姜。你去寻一些,切片,然后再剥一些新鲜的橘子皮。将这两样东西分开,装在两个不同的袋子里。尔容女红好,你让她去做,做好的拿来给我。”
“还是我家小姐厉害。”幼白将手里的盘子连同橘子一起塞给了顾长风,“我这就去找尔容,顺便告诉那个沈大夫让他别忙活了。论医术,我家小姐才是最厉害的。”
“各有所长,这医术哪有最厉害的,只有自己更擅长的而已。”颜素问摇摇头,对着幼白的背影说:“你可别在人家沈大夫跟前乱说,我这一路,还指着沈大夫救命呢。万一得罪了,我怕他给我穿小鞋。”
“沈九不敢。”
“我开玩笑的。”颜素问轻呢了一声,问顾长风:“你觉得这个沈九如何?我觉得他不错,年纪轻轻的就医术了得,最重要的是,没什么脾气,而且不太看重门第这些东西。我把他留给给尔容或者幼白当个夫君如何?”
“沈九出身世家。”顾长风提醒颜素问。
“我颜家也算是御医世家啊,幼白和尔容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我考虑过了,等回邺城之后,我就让祖母认了她们做孙女,让阿爹阿娘认了他们做女儿。丞相大人的小姨子,皇贵妃和贵妃娘娘的干妹妹,这身份,怎么着也能配上个沈九吧。”
“江璃的年纪更适合些。”
“我亲爱的夫君大人,你能不能别乱点鸳鸯谱。是,这江璃的年纪是更适合些,可她瞧不上沈九这样木呆呆的。”颜素问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顾长风:“你没发现吗?自逍遥寨回来之后,江璃就总跟云飞待在一处。云飞喜欢江璃,我是早就瞧出来的。至于这江璃嘛,我觉得她心里也是有云飞的,现在差的就是如何帮他们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北辽的镇边将军,这个身份,才配得上我们优秀的江璃姑娘。再说了,只有远离邺城,江璃才能忘记她曾经的身份,才能好好的重新开始生活。”
“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顾长风掰下一瓣橘子:“云飞的年纪也的确不小了,是该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