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徐子骞满脑子都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等糟糕的词汇。
三十二年来,他没有哪一时刻像现在这样感觉到无比糟糕。
盘旋在他脑海里的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袁茵在无锡险些受辱;惠如海不遗余力的报复;陆少勋的步步紧逼;还有徐畅那边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便是当下徐子凡与袁雯的恋情....
徐子骞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接下来还会面对什么?他不确定,但是他知道,路一定很难走,敌人太多,他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车子开进别墅,徐子骞远远的就瞧见了在院子里面散步的徐畅,庄婉碟在一旁体贴的掺着他,也不知道庄婉碟说了什么,徐畅脸上漾起笑容,他与身旁的女人对视,满眼宠溺。
徐子骞停了车,并没有急着下车,如此浓情蜜意,他可不愿做没有眼色的人,趁着现在无事,他想给自己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徐畅看到徐子骞已经是几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当时他和庄婉碟正要回别墅午休,转身这才看见了徐子骞的车。
作为父亲,他自己的儿子关系不睦,虽没有别人家的父慈子孝,但是又有哪个父亲是不关心不在乎自己的骨肉呢?看到电视里曝出的那些新闻,他其实很担心,所以他主动给徐子骞打了电话,只是貌似他的关心有些多余,他这个儿子压根就不接他的电话。
“婉碟,你先回去!”徐畅拍了拍庄婉碟放在他臂弯的手。
“好!”庄婉碟往徐子骞车子这边瞥了一眼,满眼担心,于是对徐畅千叮咛万嘱咐:“老徐,你要好好说话,别仗着自己是父亲,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如今子骞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你呀要多宽慰,少训斥,徐氏会饱受非议那是肯定的,但是儿子是你自己的,多些耐心......”
庄婉碟的这番话实在是漂亮,让本就一肚子怨气的徐畅多少纾解了不少,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好的女人共度余生呢?她时时刻刻都为他们徐家着想,为什么那两个不孝子就是不懂她的苦心呢!
“我知道!”徐畅欣慰的点点头:“快回去吧,回去休息下,这一上午,辛苦你了。”
庄婉碟点点头,但是不肯离去,仿佛极不放心这对父子单独相处,几次欲言又止,徐畅好说歹说,她才答应回去!可刚转过身她就换上了另一幅面孔,满腹得意早已压制不住,她差一点点就在徐畅面前开怀大笑起来,不自觉的哼起小曲,就连走路也轻盈起来。
回到房间,她关上房门,迫不及待的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怎么样?”庄婉碟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雍容华贵的尊荣,越发觉得她是值得拥有一切的:“我的建议你还满意吧?”
电话那边的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嘲讽道:“您满意就行。”
“呦,听这语气,怨言颇多啊!”庄婉碟翻了大大的白眼,此时一个人独自在房中,不必顾忌谁的感受,不用装腔作势,她岂能让一个小姑娘嘲笑,于是她板起面孔,狠厉中透着无情:“袁雯我告诉你,你我之间是雇佣关系,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上一次你的任务完成的一塌糊涂,你被袁茵赶出了麒麟郡,是谁收留了你,又是谁给你出谋划策?做人,最好不要翻脸无情!否则,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出谋划策?”袁雯哈哈的笑了起来,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幽灵一样的笑声:“庄女士,如今也没有外人,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告诉你,我们之间从来不是雇佣关系,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所以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说吧,打电话干嘛,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在这里废话!”
庄婉碟心情好,自然不想与她争个高下。所以也不计较刚才袁雯的那一番挑衅。
“徐子骞来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解相思啊?”
提起徐子骞,袁雯心里咯噔一下,自从她离开麒麟郡,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虽然那一晚,他骗了她,他不过是想要从她口中得知致幻剂的真相,可是袁雯却没有怪过徐子骞。在袁雯心里,她仍然认为徐子骞对她是有感情的,如若不然,那一晚,他不会让李然把她送到医院。
今天早上的新闻她看到了,虽然这件事她很早就知道,可是被媒体这样大张旗鼓的报道出来,她还是意外的,袁茵伤风败俗,既然跟陆少勋结婚了,就该留在法国安安分分,非要回来搅。弄风云,如今还把徐子骞也牵扯进去,简直该死。
她想见徐子骞,哪怕远远看上一眼,可是她又怕面对他。因为刚刚,徐子凡给她打了电话,说徐子骞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关系,她不想顶着别人女朋友的名头走进徐家大门。
“算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庄婉碟却不甘心,“你就当是来我家做客,他能拿你怎样呢?还是说,你该真不会喜欢上了徐子凡那个不着调的公子哥了吧?”
“你不用试探我,很low,知道吗?”袁雯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旁,没好气的把被子拉过头顶。
与徐子凡恋爱,便是庄婉碟给她指的明路。她极力反对过,可是被袁茵赶出麒麟郡,她又不想回到自己的家去面对整日里对她说教的父亲,没有了工作,没有了住所,她像个乞丐一样来到庄婉碟的面前,仅有的自尊成了她最后的遮。羞布,可这遮。羞布在庄婉碟面前却如同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一般,她不仅被庄婉碟冷嘲热讽,还被迫接受了她的提议。
徐子凡单纯善良,袁雯是知道的,第一次踏进麒麟郡,也是他让她不那么尴尬。可是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她还是选择心甘情愿利用了徐子凡的单纯。
这边,父子俩的谈话最终以崩盘结束。
庄婉碟对徐畅的那些嘱咐,在他见到徐子骞时,就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身为父亲,如今身体每况愈下,他拄着拐杖从硕大的院子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徐子骞身边,可是他呢,仰头靠在那里,闭目养神,眼里俨然没有他这个父亲。
他站在车身旁站了许久,徐子骞都没有反应。
他气不过,拿起拐杖敲了敲车窗。
徐子骞睁开眼睛,看到徐畅,揉了揉眉心,开门下了车。
“爸,”
话音未落,徐畅便不由分手就举起拐杖敲了一下在徐子骞的大腿上。
徐畅的这一拐杖力道不轻,徐子骞咬着牙,皱着眉,才没有让自己痛喊出声。
徐畅先愣了愣,继而厉声呵斥:“为了一个袁茵,你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你值得吗?你瞧你现在狼狈的样子,几天没睡了?如今丑闻缠身,连徐氏都跟着你遭殃,我要你来解释,你倒好,给我来这躲清静了?”
他明明是关心,可是却不知道怎么把关心的话说的温柔体贴,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学会如何做父亲,反倒把自己与两个儿子的关系搞的越来越僵。
徐子骞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不断涌起血腥味,这已不是徐畅第一次打他,他不是记仇的人,可是他已经三十二岁了,堂堂徐氏总裁,竟然被父亲如此对待,他怎能不心痛。
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神经高度紧绷,时刻警醒惠如海的人来报复,可是却要在袁茵面前装作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回到恒城,又被一帮记者围堵,接着又被徐子凡气的连吃饭的兴趣都没有。他也正是不想在袁茵面前表现的太过疲惫,才急着回到这里,想来能有片刻休息的时间,没有想到......
徐子骞冷笑出声,作为父亲,他想要的真的只是一个解释而已,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徐氏,在乎的也只是他有没有给徐氏抹黑。
“打够了吗?”徐子骞冷冷的看着父亲,比表情更为冰冷的是他此时的心:“不过瘾的话接着来?”
徐畅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对看着徐子骞。
“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你是老子我是儿子,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我也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你...”徐畅语塞。
良久,徐畅说:“你自己说说看,自从袁茵回来之后,她给徐氏惹了多少麻烦?袁氏当初是我们花了大价钱收购的,你把它还给袁茵,我可以不计较,可是徐氏因她乱套我绝对不允许。”
“新闻是假的。”徐子骞不想再逗留,开门上车,“阿茵没有错,如果你选择相信那些记者的话,以后便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我不管真假,这事已经让徐氏蒙羞。你必须跟她分手,否则,你就给我从徐氏董事长的位置上滚下来!”
徐畅为了徐氏,说了狠话。
“分手?哼,您想什么呢?我当初劝您别跟那女人结婚时,你怎么说的,如今我把话一字不差的还给您----除非我死。还有,你以为我稀罕徐氏董事长的职位吗?可是你有更好的人选吗?”
徐子骞为了袁茵,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