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离和她的丫鬟紫梅很快就被带到了卿玉阁,这二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素离只以为是王爷回心转意愿意见她了呢。
“素离,我念你父亲旧恩,只问一句,前些日子你出府可曾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南怀风到底还是不愿意对素离横眉冷眼,只盼她自己能够和盘托出。
素离眼下有些惊慌,垂着眸心虚的不敢直视南怀风的眼睛:“王爷何出此言?莫不是听了谁的闲话?素离平日里只待在府中,便是园子里都少去,何来出府还带东西回来一说?”
江子渔冷笑了一声,翘着腿慢悠悠的说道:“不必这么激动,不过是随意问问你,便是你从外带些东西回来又如何?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素离惊觉自己情绪太过激动,扯着一抹勉强的笑意,干笑了两声:“是,是啊。”
“王妃说的哪里话?若非是府中有什么变故,王爷又怎么会来质问我家姑娘?”紫梅反应的很快,知道这是变相的逼她家小姐漏破绽呢,当即用话怼了过去。
只可惜紫梅忘了,眼下她家小姐已不是后院的主子了。
“这些话是你一个下人该对本宫说的吗?”江子渔眯着眼睛淡淡的看着她,紫梅刚起来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下去,垂首不再说话了。
南怀风眼中带着几抹深沉,已然知道了素离的确在隐瞒什么,手指轻点着扶椅,沉沉的说道:“前些天你去看过你母亲了,回来时拿的什么?”
素离背后汗毛都立起来了,额头也开始微微渗汗,将头垂的低低的,说话也开始结巴了:“我,我,那是母亲给我做的一些点心。”
“哦?是吗?”江子渔轻笑了一声,托着脸斜眼看她:“张夫人还真是好兴致,自己的相公都进大牢了,还有心情给你做点心呢。”
素离心里都快骂死江子渔了,却奈何面上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不动声色的掐了自己几下,眼中瞬间疼出眼泪来:“王爷,素离跟了您三年,我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为何如此怀疑我?”
“人是会变的。”江子渔淡淡的接了一句,素离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抬头冲着江子渔喊道:“我和王爷相识的早,我是什么样的人他自是最清楚。人是会变的,人当然会变。一个懦弱胆小的庶出小姐,如今变得身手矫捷,这事传出去可足以让天下人震惊了。”
江子渔眼中带着笑意,一把按住了要起身的南怀风自己则是起了身,她缓缓走了两步,蹲到素离的面前,伸出细长的手慢慢地捏住了素离的下巴。
“你可以不说,我总有法子让你说。你也好,你的侍女也好,都如此细皮嫩肉的,若是用了刑也不知能挨上几日。”
素离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子渔,踌躇着张口道:“你,你敢?王爷不会同意的,王爷不会同意的!”
南怀风目光深沉,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若不说,便只能用刑。你那些日子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最好统统交代清楚。”
素离惊慌的摇着头,双手胡乱的抓着,口中还喊道:“不可以!我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么对我,难道王爷你都不念着我爹的情分了吗?”
“他念得够多的了,若你爹有在天之灵知道你和你娘如此联合外人算计陷害他用命护下来的人,也不知要如何寒心了。”江子渔伸手将她甩开,起身拍了拍手。
“晨星,将她们二人带下去分开审问,手段仔细些,别让人死了。”南怀风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下去,他给了素离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如今断不会再纵容她了。
晨星领命将二人的嘴赌了悄悄的带了下去,素离压抑的喊叫声透露着害怕和惊慌,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南怀风真的会对她用刑,这和她娘告诉她的不一样啊。
“你别急,定会有流影的下落的。”南怀风伸手安慰着江子渔,江子渔垂眸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门外大理寺来人传信,说是陆易亭打算公开庭审,让王爷和王妃也一同去。南怀风和江子渔换了身衣裳,都是玄色的衣袍,看着相配极了。
大理寺外挤满了来庭审的人,此事事关重大,和满京城的百姓都有关系,他们都想知道到底是谁如此害他们,是以也是迫于百姓们的压力,陆易亭才会选择当天庭审。
“肃静!”陆易亭坐在高衙内惊堂木一拍,里里外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韦金,这瓦罐里的砂虫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陆易亭板着脸十分严肃的看着下方,韦金跪在地上高声辩驳着:“这不是我的!定是有人陷害我!我从未买过什么砂虫。”
“有人陷害,何人陷害?可有证据?”
韦金这会儿说不出话来,这东西的确是他让他手下的人去弄来的,可这本应该在禁王府,怎么会一眨眼就出现在了他家里?这其中他也想不出什么缘由。
“既答不上来,便说明此物是你的。前些日京城中的瘟疫与此虫有关,可是你蓄意将此虫做成毒药散播出去?”陆易亭继续审问,韦金连连摇头:“不是我!”他知道,这个时候万不可认罪。
“不是你,那你说说你要此虫做什么?”陆易亭眯着眼睛眼中满是一丝不苟的认真严肃,韦金开始沉默了起来,这问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从瓦罐被搜出来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了嘴,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眼下要做的就是拖。
拖到他娘找人来救他。
“本官手上有天宝山捉虫人家的供词,他们提供的买药人的身份文牒,是你身边小厮的亲戚。你的小厮已经招供,买虫一事就是你指使。”陆易亭淡淡的说着,韦金瞳孔一缩,已经开始害怕了,他没想过身边的人会出卖他。
“如今供词物证俱在,你也无话可辩驳,那本官就结案了。”陆易亭可不管他说不说话,这庭审本就是给百姓们看的,让他们知道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们,别让他们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就将矛头对准禁王府。
“不能结案!”正堂外忽然有妇人的高喊声,正是伯爵夫人匆匆前来,衙役们见她要冲进来,赶紧阻拦。伯爵夫人被挡在正堂外的院子里,当即喊道:“不能结案,我儿是冤枉的啊。”
“既然你说冤枉,可有证据证明?”陆易亭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伯爵夫人爱子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
伯爵夫人这会儿脑子已经乱了,她去找韦瑶让她去求瑞王出面帮忙,可却被韦瑶拒绝了。瑞王没有请出来,自己的儿子眼瞧着是要被判刑了,她哪里顾得上许多直奔大理寺来了。
“证据……”她哪里有什么证据,她只想拖延时间。
陆易亭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当即拍案道:“既无证据就莫要误事,勇毅伯爵府大公子韦金重金购买毒物研制毒药后恶意传播,致京城数十名百姓染病,五人病逝。其罪证据确凿,不容狡辩,故判十日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啊!”伯爵夫人闻言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旁边衙役将她扶到一旁。
衙门外的百姓纷纷叫嚷着游街,陆易亭见外面吵得厉害,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南怀风。南怀风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这么判。于是陆易亭改判韦金十日游街后斩首。
这案子审的快,也是陆易亭有意为之。韦金被收押,门口的百姓也觉得解气似的散了出去,很快大理寺内外又空无一人。
南怀风和江子渔也打算离开,只是还没等出大门,魏国公便来了,但他是悄悄从后门来的。
“国公爷前来是为何事?”陆易亭前去寒暄客气了几句,魏国公显然没什么心情,直摆手道:“我知道禁王和禁王妃在,让他们出来。”
江子渔没让南怀风出面,让他躲在暗处,她先去和魏国公见面。
“说,我儿自仪是不是被你绑走了!”魏国公并非是胡乱猜测,而是暗中保护他儿子的死士回来说,看到两个带着墨绘面具的人将他儿绑走,那二人离开的方向是禁王府的所在。
江子渔淡淡看着他,双手环胸倚在门边,开口不慌不忙的说道:“国公爷,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把我的人放回来,你儿子保不准就能安全的回去了。”
“你什么意思?”魏国公心里一惊,她怎么会知道流影被他们绑走了?
江子渔垂眸掩盖住眼中的冷意,双手微微握拳压着心底的杀意:“我什么意思魏国公心知肚明,既然你能来找我,便应该知道我要什么。不管人在不在你那,今晚我不见流影活着回来,你儿子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孰重孰轻,还请魏国公掂量掂量。”
“你!什么流影,根本不在我手上,我去哪给你找人?!”魏国公还想隐瞒一番,江子渔却不吃这套:“我管你去哪儿找人,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国公爷难道不知道?”
魏国公气的心口只堵的慌,若是南怀风出面他还能用朝纲人伦压他一压,偏偏来见他的是这个不管天不管地的江子渔,她行事风格他们早已见识,连围宫直言威胁太后、提剑包围丞相府的事都做得出来,怕是真不会在乎他儿子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几番权衡之下,魏国公退让了,他不能拿自己的儿子去赌,这一次不能打击禁王夫妇还有下一次,机会的有的是,可儿子他就只有一个。
“我会派人去寻找流影,还请这期间王妃善待我儿。”
江子渔冷笑一声,手上把玩着几颗玉石:“好啊,不过还请国公爷动作快点,万一我心情不好您儿子说不准是会少只胳膊还是少条腿。”
“你!”魏国公气的话都说不出来,转身拂袖赶紧派人将流影放了。江子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总算能放下了。
“眼下你算是放心了,看样子流影正在他手里。”南怀风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伸手拉着江子渔,江子渔微微点头,二人和陆易亭告别,先回王府等着流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