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京城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江子渔每日都恹恹的,恨不得躲在树上一刻也不下来。
“太高了,轻点。”
这段时间江子渔是一点都没闲着,将卿玉阁来了个大改造。她指挥着流影和子破又喊了不少侍卫帮忙,在院中做了两个大秋千和翘板,杏雨又找了王府的花匠让他们在院中种植了不少花草。如今的卿玉阁要比过往的萧肃多了些许生机。
这会儿杏雨正在玩千秋,流影淘气的将杏雨推得高高,吓得她紧紧地抓着绳子。
南千安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培养的,安静的时候有些像江子渔,可以一直做一件事不分心也耐得住性子。疯玩的时候又跟流影似的淘气。而眉宇之间的气势沉稳却越来越像南怀风,小小年纪便目光如炬看事物别具一格。
“王妃,赏花宴是否要请宫中的公主们?”寒楼从暗处冒了出来,江子渔定好了日子准备邀请百官家眷赏花,为的就是替南怀风挑一个适合成亲的人选,她除了选个日子余下的事情便都甩给了影卫们。
“请啊,不怕来的人多,只是别少给了哪家便好。”江子渔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了解京城百官和家眷,省的日后提起一问三不知。
寒楼应了一声翻身走了,卿玉阁的规矩向来不大,这帮影卫都是知道的。
这边寒楼刚走,院门口便来个小厮,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王妃,贺大人登门拜访。”
江子渔挑眉,在树荫下抻了个懒腰,慵懒的道:“请过来吧。”
贺之青不是第一次来王府,之前为了给南怀风彻底解毒也来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是交了名帖守门的侍卫便会放他进来,今日怎的还让人通传了一声?
江子渔用手扇了扇风,这天气倒不是很热,只是这太阳太烤人,活像是要把人晒化了一般。杏雨见此连忙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进屋翻了把油纸伞撑开给王妃遮阳。
“前些日子奴婢回家探望,回来的时候瞧见街上有卖的,想着如今日头越发热了,没伞可不行。”卿玉阁里的东西不是很齐全,杏雨也不敢贸然去库房里拿,只得自己备下了。
江子渔夸奖了一句,杏雨抿着唇害羞的笑着,子破若有所思的想着些什么,就流影没心没肺的还在逗着南千安玩。
不多时贺之青到了卿玉阁的门口,他身后还带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瞧着都很年轻。
“参见王妃娘娘。”贺之青行了礼,他身后的二人也跟着问安,江子渔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说话,杏雨差使着迎香去端茶来。
“前些日王爷曾说过王妃想要开一家医馆,缺看病问诊的医师?”贺之青言语恭敬,他身旁的二人也都极其懂规矩,不左顾右盼也不细细打量江子渔。
“是,原是想开个药铺,但转念一想医馆也不错。贺大人上次说过家中世代行医,本宫便想着若此事能交给贺家也能安心些许。”江子渔托着脸,如今她是越来越有王妃的风范了。
“多谢王妃信任赏识,下官这次前来就是为了举荐的。这二位是下官的妹妹和堂兄,医术算不得顶好但比起普通的郎中好上许多,人也聪明机灵。”
江子渔抬眸多打量了几眼这二人,这二人目光中透露着谦卑和平淡如水,倒像是靠得住的。
“王妃放心,他们俩人品极佳,下官可以担保。”
“既然贺大人说好了,那便交给他们吧,本宫自是信得过贺大人。”贺之青是个聪明且有分寸的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子渔就知道了。这样的人只是缺个机遇,一旦有机会飞黄腾达都是必然的。
贺之青连忙带着人起身谢恩,江子渔留他们三人用午膳,不过贺之青回绝了,只是让妹妹和堂兄留下,他还得回太医院盯着。
江子渔并不强留他,眼下太医院是该紧盯着些,免得又出什么岔子了。
“对了,还未知你们二人叫什么。”用膳的时候江子渔看他们二人太拘谨,便寻个话想着让他们放松放松。
贺家妹妹最先开了口,恭敬的说道:“回王妃,民女贺之黛。”
“草民贺之檀。”
江子渔点点头,将这二人名字记下,又说道:“名字都这般好听,原以为你们医药世家会以草药入名呢。”
“长几辈是如此的,到了我们这一辈家中觉得无趣了,便选了颜色命名。”贺之黛举止言谈落落大方,深得江子渔的喜欢,她不喜欢那种矫揉造作的。
“医馆的位置定在了西巷府,到时候让人领你们去瞧瞧,格局之类的你们两个商议着定吧,总归要大气些的。”
江子渔是一点都不想插手这些事,她又不整日待在医馆,医馆格局摆设如何,还得他们两个喜欢才是。
“是,民女记下了。”贺之黛心中是雀跃的,贺家刚到京城不久,原就打算要开个医馆的,但京城之地寸土寸金,更别说西巷府位置那样好的铺子了,家中也正是为难,没想到眼下能有这个机会。
“诊金你们二人自己定,所有诊金都是你们的,月银方便你们自己和账房商议吧。”
江子渔这话一说让贺家兄妹二人愣了好久,过了好一会贺之黛才开口小心的询问:“诊金都给我们?那……”
“药材的银子归我啊,放心吧,我总不会亏了银子的。”江子渔轻笑了一声,这个贺之黛倒是有趣,旁人若听得这个消息早就捂嘴偷笑了,她反倒关心起她会不会亏钱了。
贺之黛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握着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们兄妹二人只要月银便可了,这诊金……”
“且看着吧,若是入不敷出再说这事不迟,眼下先这么定吧。”江子渔没想亏待贺家,既然要拉拢那就要拉拢实了,这银子不银子的是小事,她这番给给足了贺家的面子。
这段饭吃的是贺家兄妹十分不安,之后也没敢多打扰便告辞了,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到了他们头上,他们只觉得诚惶诚恐。
送走了贺家的人,江子渔懒洋洋的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眯着眼睛问道:“子破,当初是谁找来的贺之青?”
子破略微回忆了一下,随即应道:“是寒楼。”
“把他喊来,我有话要问他。”江子渔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这吃饱喝足了之后便是满满的睡意盎然。
只片刻子破便将寒楼喊了过来,江子渔侧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的贺家,确定这家人没什么问题吗?”
“回王妃,贺家老家在临岩,属下曾在临岩待过一段时间。那日王妃差属下去寻找医师的时候正好打听到有位姓贺的郎中,属下也是碰碰运气寻了过去,没想到真是临岩的贺家。”
“贺家历代在临岩口碑不错,此番进京是为着贺家二哥儿科考,这才举家搬了过来。”
寒楼在用人之前早就将人打听的清清楚楚,若非是信得过靠谱之人,他也是断然不会用的。
“原来如此,科考应该已经过了些日子吧,眼下都要七月了。”江子渔也是了解过楚国的制度的,这关于科举书上也都写的明白,按理说三月中旬就该结束了。
“王妃有所不知,自王爷掌管朝政来科考便挪到了八月。三月中朝廷事多,顾不过来而且有好些学子都是寒门出身,少不得要帮家里做农活,是以王爷体恤便改了科考的日子。”
江子渔哦了一声摆手将寒楼下去了,这南怀风思虑的还挺周全,寒门考学不易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王妃,前些日子王爷送来的几匹流云锦奴婢拿去让人裁制了几身衣裳,其中有件月白色的奴婢瞧着好看极了,不如明日赏花时穿着?”杏雨知道王妃对这些不感兴趣,一应交给她来打理的。
别说是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了,就连贺礼要送什么甚至手帕荷包的花纹王妃都不过问,都是她给拿着什么江子渔便用什么,当真是一点都不挑剔。
果不其然,江子渔听到这话之后眼皮子都未睁开,慢悠悠的说道:“都行啊,你看着好就行了。”
杏雨应了一身进屋去找和衣服相配的首饰去了,正巧这个时候南怀风从军营回来看南千安,子破趁着王爷和皇帝王妃说话的时候,拉着晨星到一旁去了。
“我记得去年姑苏曾进贡几把玉竹油纸伞?”子破悄声的问了一句,晨星回想了良久才应道:“好像是有。”
“王妃想用?晚点我差人给你送来,王妃可还缺什么?”晨星反应极快,子破摸了摸下巴仰天思量了片刻,道:“你瞧着有什么好的玉饰银钗的都送来吧,虽说王妃不戴几次,但总归是要有的。”
“行,记下了。”
子破心满意足的站到一旁去了,晨星想了想见王爷难得和王妃愉悦的说上几句话,便没有过去打扰。
今儿江子渔心情不错,跟着南怀风把贺家兄妹的事说了,又听着南怀风说了些朝堂和军营的事,实在熬不住暖洋洋的睡意,让南怀风自己去一边陪皇帝玩,她翻个身打算打个盹儿。
如今的江子渔已经可以在人前入睡了,当然这个人是她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