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风的一番举动给太后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月例减少不说御医院中也无可用的人了,贺之青只派了两个年长又没什么野心的老御医给后宫中的妃嫔,内务府中的人也被南怀风调换,太后此番算是失了后宫中的左膀右臂。
“安儿到王府后,住你隔壁院子吧。”南怀风是信得过江子渔的,安儿放她身边他安心。
江子渔对此没什么意见,左不过是多看一个孩子,到时候让流影带着他玩就是了。
一行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宫,在半路上就被江一白给拦住了。
“别走正门回王府了。”江一白倚在马车外的轩窗旁,玩世不恭中又带着几许认真。
南怀风挑眉,他对江一白不了解,只听闻是个浪荡公子,看在江子渔面子上才开口问道:“为何?”
“禁王府门前堵满了百姓,都是讨公道的。”江一白也感觉到南怀风的不信任,他对此嗤之以鼻。
南怀风沉眸微转看向江子渔,江子渔抿着茶毫不在意:“有什么公道好讨的。”
南怀风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吩咐晨星继续走,江一白见此伸手一把拽住了晨星:“那成,我想六妹妹了,王爷不会不给兄妹相聚的机会吧?”
江子渔听闻这话倒是抬头看了过去,南怀风嗯了一声,道:“既如此,就随我们一同回府吧。”
江一白闻言蹭的窜上了马车,江子渔这才看见他手中还拎着两包什么东西,江一白见她看了过来,随意便把纸包塞进了她手上:“七巧斋的点心,刚排队买来的,尝尝?”
江子渔打开纸包心中五味陈杂,江一白对她的确够好,尽管才见过三次,可江子渔却是实打实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兄长之情,一瞬间她又想起了前世的哥哥。
“多谢二哥。”江子渔挑了一个点心吃进嘴里,这点心做的细腻入口即化还没有油腻腻的感觉,好吃的很。
南怀风倒是微微挑了眉,江子渔不是个多会道谢的,可看她的样子倒是对江一白有几分敬重。
江一白见南怀风打量他,他也微微撇嘴的打量回去,前个儿的事他还未弄明白因果,但南怀风下令包围江家他的影卫又来找他要六妹妹,还有包围皇城这一系列的事足以证明南怀风和六妹妹之间生了嫌隙。
眼下南怀风瞧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加之贴出的告示,江一白心里思量着——难不成南怀风被算计了?
“二哥近日在外可有听到什么消息?百姓们又为何围堵王府?”江子渔见他们俩互相打量,再瞧着南怀风眼底的不悦,便开口打破了马车内的宁静。
江一白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看着江子渔说道:“你进宫次日外面传闻愈演愈烈,都说是你蛊惑了王爷被他发现故而导致王爷要杀你。还说王爷进宫是为了躲你,但你施了妖法进宫又蛊惑了他。”
说到这江一白讽刺的轻笑,道:“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将你们祭天遇刺的事都拿出来说。”
“冲着我来的?”江子渔原以为那些人是要跟南怀风讨公道,没想到是来找她的。
江一白微微点头,神情有几分严肃:“从你嫁进王府这流言风波便从未断过,祭天之事倒也罢了,人多口杂。可当日禅师之事你说过已经下令禁止外传,为何连江雪都知道了?”
江子渔皱眉这也是她一直疑惑的事情,南怀风听了片刻,将最近发生的事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冷不丁的开口道:“回门那日外面还没有传言,传言是在祭天回府之后才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消息怕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你们江家的。”
南怀风觉得他有必要让人去查一查这个江雪,还有江家他眼下也是不大信了。当初江子渔说过,太后要杀她必然是要什么实质性的利益,若只是为了找个话柄针对南怀风,她的死到底也不痛不痒。
最多是让南怀风的风评差一些,他可损失不了什么东西。
江子渔能给她带来的意义,不言而喻。
“这次之后,怕是六妹妹又少不得遇到刺客了。”江一白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江子渔转头问道:“为何?”
江一白不可置否的挑眉,但是没有把话说得那么透彻,只是眸子垂眸视线微微瞥到了南怀风的身上。
倒是南怀风知晓了其中原因,淡淡的开口:“太后想借我手杀你,你没有死也没有跑甚至没有惊动你师父,你觉得她会如何想?”
江子渔开始还愣了一下,她师父?不过随即就想起来了南怀风给她找的便宜师父墨胥,此次太后的动作怕是也有试探之意。
“由得她怎么想,你已经减了后宫份例,我倒要看看她还有多少刺客能用来刺杀我。”江子渔丝毫不怕,那些刺客再厉害也是人,她可是丧尸堆里爬出来的人。
南怀风有些佩服她的胆气了,江子渔十分惜命是以更豁的出去,她不怕这些刀光血影反而身在其中游刃有余,这也是为何他会觉得她是王妃的最好的人选。
谈话间马车便已经到了禁王府门前,门口果然聚集着不少百姓,见马车来倒也没敢造次,而是等南怀风他们下了马车,这些百姓纷纷跪了下去。
“王爷,王爷是国之顶梁万不可被这妖女所迷惑啊!”
“还请王爷明断,这妖女断不可留在身边。”
……
逼着南怀风处置江子渔的声音此起彼伏,江子渔原本没什么情绪,南怀风又不会真处置她,只是在人群中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眸子猛然寒意四起。
那妇人不经意和江子渔对视,吓得立马将头沉沉的磕了下去。
“你们说我是妖女,无非都是道听途说空穴来风,你们其中有谁见过我真的害人?”江子渔眸子死死的盯着妇人,她在诱导百姓们的话。
“你在王府杀了五里山的禅师,又在祭天路上跳崖复活,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你是妖女吗?”说话的是个年迈的老头,满是大义凛然仿佛为了让南怀风醒悟哪怕血溅当场也是在所不惜的。
江子渔冷笑了一声,抬手指着妇人说道:“祭天跳崖,你们何不问问她我为何跳崖?”
那妇人见视线都围了过来,浑身满是冷汗,她沉默了良久,周围人都在给她鼓气,让她不要惧怕江子渔。
“王妃,王妃……为了博得百姓爱戴和王爷信赖故意趁乱将我的孩子推下悬崖,若非如此祭天路上这么多年从未出事,又有御林军和禁家军在,哪里的贼人刺客敢如此嚣张?就几十余人也来刺杀?”
江子渔看着妇人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嘴角倒是勾了一抹摄人又冷漠的笑意。
“如此狠毒心肠,王爷您怎可留她在身边?”
“连孩子都不放过,当真是畜生化成的。”
各种咒骂连绵不断,一旁的流影和杏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呵斥反驳。
“你们胡说什么?明明是她家的孩子自己滚落悬崖,我家王妃不忍那孩子就此丧命才出手相救,为了救她的儿子王妃伤了好几日,你们如此不分是非黑白就来污蔑王妃,你们……你们……。”杏雨气的说不出来,指着这帮百姓眼中满是怒气。
流影在一旁帮腔,凶狠的瞪着眼前的百姓们:“当日祭天的人那么多,总有人见过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就不信一个颠倒黑白还能个个都是黑心肠的!”
“本王说过再有散播谣言者,定当惩罚。你们是觉得本王是三岁孩童,没有断是非的能力么?”南怀风冷冷的扫着众人,他的威严之下让所有跟杏雨流影辩论的人都闭了嘴。
江子渔脸上毫无神情,但南怀风从她的气势变化感觉出来她已经动了杀意了。他当即伸手拉住了她,低头垂眸轻声道:“他们是无辜的。”
“我不无辜吗?”江子渔抬眸反问她,她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可她从未主动害过任何人,甚至亦一时不忍救了人,还要被人反咬一口,如今被众人堵在街上污蔑,她不无辜?
南怀风看着她沉默了下来,江子渔咬牙忍着伤痛的模样他历历在目,上一秒还在对她磕头道谢的人转眼背后捅了她一刀,他的确说不出来什么劝慰的话。
但他也不会由着江子渔此刻大开杀戒,她若动了手那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的。
“传令下去,祭天时凡是记得孩子坠崖以及王妃救人全部过程的人,只要三天之内去衙门陈诉,只要是事实一律重赏。三天后衙门会匿名贴出所有记录,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本王亦或者王妃会去报复,本王只求一个公道。”
南怀风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姓,看着路过停下的行人,一字一顿认真中又带着几缕心酸:“本王为楚国鞠躬尽瘁,如今也只想问你们求一个公道而已。”
江一白倒是有些意外,这个禁王爷为了六妹妹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难不成他心里有六妹妹?
江子渔自己也很意外,她侧头看向南怀风,轻声道:“你大可不必如此。”
“你是我名门正娶的王妃,若是无人信你那便也是无人信我,这王爷我不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