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识字,脑瓜子又灵,加上这里的记帐也简单,卿尘才教了一两次基本的方法,青黛就能举一反三,让卿尘心里可乐了。
青黛有此悟性,卿尘干脆又教了她一些现代财务知识,这可比沐朝落后的记帐方式简便好用多了。
一个时辰后,青黛代替了卿尘坐在了那摞厚厚的帐册前面。
而卿尘则于一旁矮榻上闭目养神梦神仙去了。
染府茴香榭。
二姨娘何氏刚从二夫人的和苑请安侍候回来。
贴身丫头香儿将煮好的茶捧上,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此刻她坐在椅上发着愣,怯懦的脸上有几许苍白与不安。
她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茶汤,举起就往嘴边送。
突地,嘴皮子被烫了一下,她急急地迅移茶杯,手忙脚乱间,茶杯掉到了地上,“叭”的一声,碎了,却也把她惊回了神。
“姨娘,有没有被烫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原来是二小姐染卿屏。
她用完了午膳,想过来看看姨娘,没想刚跨进屋子,就见姨娘在发呆,还冒着滚滚热气的茶汤看也不看地就往嘴里送。
何姨娘看到女儿着急的表情,连忙答道:“姨娘没事,三小姐别担心。”
香儿已将地上清理干净,然后退出去,留两母女说话。
“姨娘,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烫的茶汤,你居然就这样拿起来就喝。”染卿屏小声嗔怪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姨娘下次一定不会了。”姨娘陪笑道。
“姨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卿屏蹲到何姨娘身前,仰头看着她,“你告诉屏儿,咱们一起想办法。”
刚才姨娘的愣神无疑透露着有事,故她才有此一问。
何姨娘将女儿拉起,小心地搂在怀里,犹豫着要不要说。
这一犹豫,卿屏更知姨娘确实有事,而且能令姨娘如此惧怕的,定与二夫人有关无疑。
她与姨娘在染府没人关注,平日还被二夫人苛刻对待,两人相依为命。
虽然她跟姨娘一样胆小,但这一两个月跟着大姐姐相处,在大姐姐的教导下,她变得开朗许多,以前眉眼间的怯懦也消散了不少。
而且,二夫人对正房的欺负她是知道的,她一直都很钦佩大姐姐从小就能保护大夫人。
她虽不能做到象大姐姐那样能干,但也要做到分担姨娘的烦恼。
于是在她的极力劝说下,何姨娘这才讲出了之前令她惊慌的事。
原来,在今日一早,何姨娘按以往的习惯,辰时初到了和苑,按规矩给二夫人请安,服侍二夫人起身。
来到主屋前厅时,每回来都能见到的丫头们这会儿却不在厅上,连麦冬也不见影子,便以为是二夫人已起身,都到内室服侍去了。
于是她急忙穿过后门朝内室走去,心下有些担心会被二夫人责骂。
到了内室门外,仍没见有人,而内室的门却虚掩着。
负责端洗漱盆盂的两个小丫头按理会站在门内才对,难道是刚刚才进去,还没来得及出来?
她虽有些奇怪,却也不敢耽搁,伸手就想推门进去。
这时,门内传来罗妈妈压低说话的声音。
何姨娘下意识地停下,局促不安地,不知该怎么办,待她听清罗妈妈与二夫人讲话的内容,不觉大惊失色。
“麦冬这贱人,竟敢跑到静园求救,真是不识抬举,一个签了死契的奴婢,居然还自以为体面,不愿做通房……哼!”二夫人冷哼道。
“麦冬这是以为跟了大小姐,去了国公府就能攀高枝呢。”罗妈妈语露讽刺。
“一个死贱婢,姿色比不上青黛,才识也不比朱砂,紫苏与大小姐也有患难之情,就算是大小姐刚选的白薇黄芪身份都比她单纯。”二夫人不屑地道。
“夫人今日故意要许配朱砂,让大小姐以为夫人您争取的大丫头的空位是留给麦冬的,夫人真高明,这招使得妙呀。”罗妈妈巴结道,“这样就算麦冬真的被要了去,也得不到重用,舍弃大丫头的身份自降为二等又怎样,大小姐今后一定会防备着她,到时够她难受。”
“这是对她不忠的惩罚,让她这辈子都生活在被主子猜疑之中。”二夫人冷冷地笑道。
“届时夫人您再对她施以援手,她定会感激涕零,就又成了夫人的棋子,到时想叫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阴险的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门外何姨娘听得冷汗直冒,她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听到二夫人的阴谋。
她心里慌极了,怕被人发现。
此刻这内室门是绝对不能进了。
她紧咬下唇,双腿颤抖,她力持镇定地蹑脚后退,往前厅而去。
转至前厅后门,刚想舒一口气,猛地看见有个身影正朝前厅大门急驰而去。
她吓得赶紧躲到门柱后,却又见那身影右脚才跨出大门就立即一个回身,改成慢吞吞地进屋的样子。
待她定睛一瞧,却原来是麦冬,眼见麦冬要走了过来,她只好无奈地从柱子后慢慢地转出来,跨步进了前厅。
前厅内的麦冬看见二姨娘,便笑道:“二姨娘今个好早。”
二姨娘连忙回她道:“麦冬姑娘也早。”
“二夫人起身没?也不知我今个儿怎么了,居然会起晚,我才刚到呢,其他丫头们都进去了吧?”麦冬问道。
二姨娘虽奇怪好说的,但又见她问起内室的情况,心下就有些紧张,难道麦冬刚才看到她在偷听?所以才故意假装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