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笑道:“皇后娘娘让杂家代话,以镜为鉴,时刻照己身。”
染卿尘跪下谢恩后大大方方接过,心中却是满心疑惑。
皇后要训自己什么呢?
染卿尘自问在外并没有行差踏错,在内也是循规蹈矩,并没有什么令皇家不满之处,皇后没理由送这么大一份礼。
这么看来,这份礼不是皇后送的,而是……她想到了太后,想到了太后早上讲的那些话,给的那些警告……
这其间,是否也有皇上的意思在内呢?
还是说送的这份礼,想要表达、想要针对的并不是自己。
心底微微叹了句无奈,自然而然地望向身边的小公爷,只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晕晕乎乎的,正醉得迷糊糊的,根本看不出半分意思。
卫迁看到染卿尘朝他望来,就趁机多看了主母几眼,这酒醉的人酒醉了,这样打量,不算冒犯吧……
一旁的卫老太太望着染卿尘,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却不见丝毫慌乱,果如外间传的那般从容淡定,当下暗暗满意地点点头。
一抬眼,又见孙子的目光在孙媳妇身上打了个转,老太太不由嘴角微翘。
接完皇后娘娘的赏赐,大家都猜那另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果然又见那内侍打开另一长盒,还是一道懿旨,太后娘娘也有赏赐来了。
这次的场面比方才轻松了许多,多数是给她的。
有玉如意一对、东海夜明珠两颗、碧玉瓒凤钗一对、玉浮雕荷花鳜鱼玉佩一对、彩缎、大红牡丹蜀锦各四匹。
卫府一众一一谢过恩,那内侍也不久留,宣旨完毕即要走。
送走内侍后,卫家的男人都陆续回主厅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妇孺女人,只是现场的气氛充满了尴尬。
皇家把染卿尘的地位抬得太高了。
卫迁临走前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群女人,主母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吧?他一个大男人可不好赖在这女人堆中,不合规矩,主子你可不能怪我丢下主母一个人面对。
卫老太太轻咳了一声,看着染卿尘说道:“皇上抬得再怎么高,那也是我卫家的媳妇。”
染卿尘微微一笑,“是,卿尘是卫家的媳妇,必会谨言慎行,克尽恪守。”
她还真怕卫家把她抬起供起来,那样她就被孤立了。
不过,这府上那些个复杂的眼光,她这一阵子要习惯才行。
一旁卫夫人拉起染卿尘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头对卫老太太道:“母亲,我先回佛堂了。”
最近为了轩儿的娶妻之事,她已连续几日没有好好地念佛了,特别是今日家宴之初国公爷对莲夫人的关切,令她更想早些回到佛堂里。
卫老太太眉微皱,这媳妇其实她挺中意,只是,儿子……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就留我一个老太婆去招呼宾客就好了。”
这话,还真听不出是不是气话。
不过,卫夫人也不想管那么多,轩儿的婚事到此也算完成了。
“母亲,媳妇送您回去吧。”染卿尘道,她对卫夫人就是有种莫名的好感,就是想与她亲近,也许,她们的气质太象了,所以磁场也近,才相吸。
卫夫人静静一笑,“你好好地待着吧,别让老太太真的一个人招呼宾客了。”
说着,跟老太太辞别,带着贴身的嬷嬷走了,倒也不拖泥带水的,走得很干脆。
染卿尘只有认命地留下来,与老太太一起将最后一名宾客送走后,她才得以回到枫林苑。
“五少爷呢?”回到院子,想起卫立轩刚才酒醉的样子,也不知这会儿回来了没有。
“回奶奶话,少爷还在前边陪着客人,还没有回院。”月静一脸恭敬地答道。
染卿尘点点头,“你准备好醒酒汤,少爷一回来就让他喝下,刚才都瞧他已有醉意,这再继续喝下去,明日保管头痛。”染卿尘交代道。
“是,奴婢已经将醒酒汤放在炉火上温着了。”月静答道。
染卿尘听她这样一说,不由得瞧了她一眼,“很好。”
“奶奶,我去给您放水泡一下澡吧,这样身子能解些乏。”朱砂一旁道。
染卿尘点点头,朱砂转身离开,去了净室。
待梳洗完毕,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染卿尘从净室出来,只着中衣,半躺在床上。
朱砂赶紧拿了干布,小心地替她擦干秀发。
“让你打听的事都打听清楚了吗?”染卿尘问道。
“奶奶,我都打听清楚了。”朱砂边擦边道,“宋嬷嬷说,老太太每天卯时初起床,辰初时分吃早饭。巳初时分,就去佛堂。卫夫人的时间会早一刻钟,莲夫人那就不用去,听说一是她不爱讲究这些规矩,二是因为她一早起来有许多事要忙,根本就没时间。”
“卯时初就起床了?好早!”染卿尘早想到,这做人媳妇第一条就是要早起请安,这嫁到国公府,自然就不会象在家里,能够自由散慢地过日子,但也没料到每天都要起这么早。
染卿尘唉叹,这以今是没有懒觉得可睡了。
这时,青黛从房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股解气的喜色。
“小姐。”她走近床前,蹲在染卿尘的身前,小声地道:“染府传来消息,今日午时行刑了。”
“嗯。”染卿尘并不意外,因为这是她与染夫人商定的,“情形怎么样?”
“听说是杖责至二十的时候,昏了过去,不过,刑房的人并未因此停了下,仍旧继续执刑,打得她是血肉模糊,听说如今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也不知能不能撑得过明日的二次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