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本就是在寝殿内候着的,所以很快便赶了过来。
司慕涵本想让出了一个位置让御医诊治,但水墨笑却揪着她胸前的衣裳不放,她始终无法让开,最后她唯有握住了他的手,道:“你先放手,让御医看看!”
水墨笑听了司慕涵的话,便真的放了手,但却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孩子!”
“孩子不会有事!”司慕涵沉着面容道,握紧了他的手道,“让御医先看!”
水墨笑感觉到了手心的力道,惊恐不安的心便稍稍平静了,随后便点了点头。
司慕涵随即让开,让御医上前。
御医立即诊脉取针诊治,一番折腾之后,水墨笑方才感觉转好。
“回陛下,凤后方才动了胎气,不过并无大碍,只要服几贴药再修养几日便可康复。”那御医回道。
司慕涵却再一次确定,“你确定?”
“回陛下,臣确定。”那御医道,“只是凤后这些日子似乎有忧思过度的征兆,所以这次方才会这般容易地动了胎气。”
司慕涵蹙起了眉头,转过视线看了水墨笑一眼,随后方才对御医道:“下去开药吧。”
“是。”那御医领旨随后退下。
司慕涵又将视线转向了躺在了暖榻上脸色却仍是苍白的水墨笑,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正视这个怀着她孩子的男子,先前她虽然去看过他,但是心思却也只是放在了孩子上面,她没有苛待他,因为他怀着她的孩子,可是却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然而便在方才,她见了他那般模样,心却真的生出了几丝担忧。
然而司慕涵却没有让这担忧继续蔓延,水墨笑怀着她的孩子,她方才善待他,她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先帝之死,便是如今,她依然如法释怀,或许,这便如羽之如今这般,便是知晓了许多事情都是阴差阳错,但是若说释怀,若说原谅,谈何容易!
水墨笑此时一手紧紧地握着司慕涵的手,一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上,在感觉到了腹中的孩子如同寻常一般的胎动,他的心方才真正地安了下来,幸好,孩子没事……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司慕涵看着他,声音仿佛放缓。
水墨笑这时方才觉察到自己竟然一直握着她的手,而且,在方才他极为惊慌的时候,心中想着的竟然是她!想要依靠的人竟然也是她!
这样的察觉让他原本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心跳又重新加快了速度!
水墨笑知晓,他真的陷下去了,真的爬不起来了!便是他在如何的不愿意,再如何的努力,都已经是徒劳无功了!
这便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自懂事以来,除了先帝的事情,他还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没有亲手沾上过鲜血,但是却也并非清白无辜,连上天也觉得他作恶不少,所以便给了他这般的惩罚?
让他爱上了一个永远也不会爱她甚至连最基本的相敬如宾都不会给他的妻主?!
司慕涵见他不说话本是想再问的,可是却无意间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蹙起的眉头便皱的更紧,凝视着他会儿,随后便转过了视线,看向了一旁站着,诚惶诚恐的九儿,“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儿被司慕涵这一句话给吓的噗通跪在了地上。
司慕涵见状,连眼睛也眯了起来,水墨笑身边的这个贴身宫侍她见过几次,只是却不知道,水墨笑这般性子的人为何会找了一个这般的人做贴身宫侍,“有话便好好说,这般的惊慌做什么?朕是在问你问题,不是要你的脑袋!”
这些日子因为皇贵太君的事情,她的心情本就糟糕,如今不过是问个问题,却遇上了这般胆怯之人。
“回……回陛下……”九儿支支吾吾的,但就是说不出来。
司慕涵脸上染上了怒意,正欲开口,却闻已然跌坐在地上尚未起身的官锦忽然开口,“回陛下,是奴侍冒犯了凤后,忍了凤后动怒。”
司慕涵转过了视线,看向官锦,随后心中便有了猜测,水墨笑对官锦的不待见比之阿暖更是胜出一筹,只是……先前官锦在面对她之时总是一副惊慌不安的神情,此时却多了一份镇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差?!
官锦动起了身子,双膝跪在了地上,“奴侍前来本是有事想与陛下说,但是过来之时,却见陛下睡着了,奴侍担心陛下着凉,便取了一毛毯给陛下盖上。”
司慕涵看了看他一眼,随后又扫了一眼方才被她扯下扔到了一旁的毯子,随后便想开口,却被抢了先。
“官公子还真是关心陛下!”水墨笑冷冷地开口,却是有些阴阳怪气。
司慕涵眸光一闪,随后扫了水墨笑一眼,他这般的态度怎么这般的怪异?“方才你说冒犯了凤后,这是怎么回事?”
便是她不待见水墨笑,但是此时他身上顶着大周凤后的身份,她却也不能任由任何人冒犯于他,尤其是官锦。
先前司慕涵对于官锦选择性失忆总是心存疑虑,若是官锦真的忘了和水墨笑的恩怨,该不会做出冒犯凤后的事情来的。
官锦看了看司慕涵,随后垂首道:“先前凤后进来之时,奴侍正为陛下盖上毯子,许是……凤后觉得奴侍身份低贱,没有资格为陛下做这些事情……”
“本宫的确这般认为。”水墨笑冷笑道,便是他真的忘了前事,却依旧这般的惹人厌,也依旧这般的祸害于人,“虽然陛下说了会册封你的君侍,但是官公子始终是未嫁之男子,这般行为若是被人给看见了,怕是会有人说,官公子行为不检,以致祸及了陛下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