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以琝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处渗出,双手攥紧,嘴唇紧抿,眉宇之间皆是伤心之色。
这般多日,母皇都没有来……
便是今晚上到了朝和殿了,可是却还是不来看他一眼……
甚至他求父后传话让母皇饶恕冷雨他们,母皇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冷雨如今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他害了冷雨,也伤了母皇!
母皇是很恨他吧?
他说的那些话,那些伤人的话……
母皇以后再也不会管他的,对吗?
再也不会疼他,不会理他了……
父君,母皇不理儿臣了……
她不理儿臣了……
而在此时,便在寝室的门外,司以琝始终都不知道,司予述一直站在那里,门外廊上的宫灯始终照不走她脸庞之上的如阴云一般的沉郁之色,她一直站着,除了警告守夜的宫侍不得声张之外,便一言不发,直到了五更三刻,她方才离去。
次日天方才微微亮,司以晏和司以琝便在宫侍的伺候之下起身装扮,而司予赫和司予述则是出宫前去大皇子府以及三皇子府准备,因为是皇子府,皇家的地方,所以,无论是雪家还是庄家,也只能从旁协助,而不能作为主人家接受来宾的恭贺,司予赫和司予述便只能当仁不让,朝和殿内处处是忙碌的身影。
水墨笑这一日没有再忙碌,所有的琐事都丢给了章善以及冷雾,他今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作为父亲作为嫡父端坐着和司慕涵一起接受两个孩子的拜别。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大早便起来了。
便是装扮也费了不少的心思,便是凤后的朝服也是穿戴了好几次方才满意。
司慕涵今日也休朝,不过她自然也没有如水墨笑这般,在穿戴好了朝服之后,便坐在了一旁沉默等待着。
水墨笑见了她这般淡淡的模样,心里自然是不满,但是也没有表露出来,全心做着自己的事情,昨晚那般情况他都忍了,如今更是要忍,后宫的君侍今日也无需前来请安,而唯一有资格前来送嫁的赵氏也没有来这里膈应水墨笑。
对此,水墨笑很满意,这也是他能够忍受司慕涵的淡淡反应的原因之一。
“陛下,凤后,吉时到了。”宫侍前来禀报。
水墨笑却是愣住了,像是忽然间失神了一般。
司慕涵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伸出了手,轻声道:“走吧。”
水墨笑晃了一下,回过神来,却看着司慕涵的手,没有说话。
司慕涵也没有开口。
不久之后,水墨笑缓缓地抬起了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司慕涵握紧了他的手,随后相携走出了寝殿。
水墨笑心绪又乱了,只是却无法辨别的出来究竟是因为儿子出嫁一事还是因为她的手心里的冰冷。
是的。
她的手是冷的。
如同昨晚那横隔在他们之间的冰冷。
两人到了大殿,便在主次之位坐下。
不会一会儿,在礼部官员的唱喝之下,司以晏以及司以琝一身红色嫁衣缓步走进来,走到了大殿的中间,然后徐徐跪下,行了叩拜大礼,“儿臣派别母皇父后!”
水墨笑眼睛涌出了一股热流,抿了抿唇,方才止住了哽咽,“起身吧。”
看着一身嫁衣盛装的儿子,他真的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他的儿子长大了,今日要嫁人了。
当日他在南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方才那般小,连话也说不好,那般小小的一个人儿,如今却长成了这般了,而且还要嫁人了。
“平身。”司慕涵幽深的眸底也闪过了一抹波动,缓缓开口道。
两人便在宫侍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
司以晏的眸子也红了,心里此刻生出了一股难受,嫁给阿斯他明明是高兴的,可是此时却还是觉得心里难受,他抬头看着面前的母亲父亲,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
身边的宫侍见了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不要落泪。
司以晏听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泪水。
而司以琝的眼睛也是通红,只是与司以晏的完全不一样,不是因为不舍,而是一种绝望,他的目光一开始是不敢接触母亲的,直到了行完大礼之后,方才抬起看向了面前的母亲。
然而一见到母亲的面容,他脑海中响起的却是那一晚上他的那些绝情的话。
他的眼中没有泪水,干涸的难受。
原来人到了最难过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的。
水墨笑忍住了落泪的冲动,以父亲以及嫡父的身份依着规矩做了一番训示,让两个孩子出嫁之后好好地过日子。
说完了话之后,礼部的官员便唱喝起要送两个皇子出门。
而便在此时,司以琝却再一次跪下,“母皇,儿臣想去观星殿一趟。”
司慕涵神色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
“儿臣想拜别父君……”司以琝继续道。
水墨笑看向了司慕涵,依着后宫的规矩,皇子出嫁之时先是在朝和殿派别母皇以及嫡父,若是不是嫡皇子,则会在离开朝和殿之后前去生父宫中拜别,若是生父已死,则可以去太庙外拜别,司以琝这般要求也无可厚非,只是,偏偏雪暖汐不在观星殿,也没有行过任何丧礼,自然太庙也没有他的灵位。
因而水墨笑不知道司慕涵会如何处理。
“你父君还活着!”司慕涵神色沉静,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却也是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