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相信赵氏便是皇贵君吗?
为何还会露出这般悲伤苍凉的气息?
司慕涵转过身,在小楼上不甚光亮的烛火下,面容一片幽沉,声音也显得低沉,“找朕有事?”
蜀羽之吸了一口冷气,缓步上前,“陛下,外边下着雪,风冷的很,陛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司慕涵没有回答,而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蜀羽之心头涌起了一阵酸涩,又吸了一口气方才压下,“方才暗卫送来了琝儿的信,他可能回不来给陛下贺寿。”
“怎么回事?”司慕涵的声音有些厉。
蜀羽之微笑道:“陛下别担心,琝儿没事,是雪倾接到了她师父病重的消息,带着琝儿回去看望。”说罢,递上了司以琝的信。
司慕涵拆了信。
蜀羽之便走到一旁,端了一盏烛火过来。
半晌后,司慕涵看完了信,便收了起来。
蜀羽之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似乎发现了司慕涵眼底闪过一抹松了口气的情绪,愣了愣,“陛下,可要臣侍派人去接琝儿回来?”
赵氏如今是****盼着琝儿回来。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转过身,迎向了寒风,望着窗外的大雪,沉吟会儿之后,方才缓缓道:“不必了,雪倾的师父也算是琝儿的太师父,如今师尊病重,琝儿去看望也是应该得,生辰每一年都可以过,不差一次,你去信,让琝儿好好陪陪太师父吧。”
蜀羽之脸上掠过了讶然以及疑惑,“是。”顿了顿,又道:“陛下,寒风刺骨,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琝儿在信上说,虽然他不能回来,但是一定会将生辰礼物准时送回来的。”司慕涵没有回应蜀羽之的话,而是幽幽地道,声音当中,隐隐透着比寒风更加的刺骨锥心的悲凉。
“陛下……”蜀羽之神色微变,她怎么了?
司慕涵眺望着远处,皇宫的雪夜在盏盏宫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凄美,“其实,朕最想要的生辰礼物,不过是一碗寿面一碟寿包……可是为何……”
“为何什么?”蜀羽之接着话问道。
司慕涵没有回答。
蜀羽之看着她,踌躇半晌,张了口正想继续说话,却见司慕涵转过身来,面沉如水,“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罢,起步离开。
蜀羽之看着司慕涵离去的背影,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
十一月二十五日,永熙帝寿辰前一日,如同柳江所预料的一般,永熙帝下旨解了恪侍君柳氏的禁足,只不过却不是因为永熙帝顾及皇嗣和皇家的颜面,而是因为赵氏以皇嗣为重向永熙帝恳求……
在永熙帝下旨解除了柳氏的禁足前一日,水墨笑已然收到了风声是赵氏所为。
延安殿内,他也安插了眼线。
因而赵氏一开了这口,没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已经得到消息了。
“皇嗣为重?!”水墨笑听了近身宫侍的汇报之后冷笑一声,“他可真的是有心!”随后又问,“陛下答应了?”
“来禀报的人说陛下并没有直接应下来,不过观陛下的态度,陛下应该会答应的。”那宫侍道,“赵侍君差一点便跪下了哭求陛下了……”
水墨笑神色阴沉了下来。
这两日水墨笑的病是好了,不过心却始终宽不了,尤其是司以晏虽然答应了不再继续和庄之斯来往,但是,整个人也顿时没了生气,比之前躲在房里的事情更加的糟糕。
水墨笑自然是心疼不已,然而却要是咬着牙忍着。
而赵氏的这个举动,无意是点燃了水墨笑心中那把无法发作的怒火,他一丁点也不信赵氏这般做是真的为了皇嗣着想,只会觉得赵氏这样做是想兴风作浪,还有便是挑战他作为凤后的威严。
下令让柳氏禁足的人是他,而赵氏如今以皇嗣为重求情,那便是告诉所有人他这个凤后不重视皇嗣,苛待怀着皇嗣的君侍!
这不是往他身上泼脏水是什么?!
还有蒙氏那边……
他禁了柳氏的足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安抚蒙氏,可是如今被赵氏这般一搅和,可以说是前程尽弃,如今蒙氏心里已经积压了太多的不满,若是放了柳氏出来,难保不会闹出大事来!
蒙氏能忍,但是,他也是人,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他甚至怀疑赵氏这般举动不仅是冲着他来也是冲着蒙氏而去!
水墨笑并不觉得他这是在多疑,因为他的每一个怀疑都有着十足的理据,赵氏压根儿就是一个不安分之人!
沉着面容对身边的宫侍吩咐道:“你去延安殿外看着,若是陛下一出来,便立即请陛下过来。”
“是。”那宫侍领了命令。
半个时辰之后,司慕涵便来了朝和殿。
水墨笑在暖阁当中,并没有出去迎接,一见司慕涵进来,便微抬下巴,“臣侍身子虚未曾出去迎接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司慕涵看了他会儿,走上前坐在了他身边,“既然身子虚便多休息。”
“臣侍也想多休息,可是偏偏事情多的臣侍便是有心休息也休息不得。”水墨笑淡淡地说着。
司慕涵端起了宫侍送上了的热茶,“凤后让人请朕过来所为何事?”
“臣侍听闻陛下要解了恪侍君的禁足。”水墨笑也没有绕弯子。
司慕涵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视线盯着水墨笑,眼底似有不满,“凤后,凡事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