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们班级最后的一场盛大酒会,全班的男女参加,在一个大饭店里做最后的告别。
明天将有人陆续的离开,那天大家都显得特别敏感和感性。连平常班里很文静的女生都一改平时的风格,相互碰杯,大口的喝酒。
我突然间对这些女生刮目相看,原来女生不是不会喝酒,只是她们从不轻易喝酒而已。这场毕业酒会,大家喝的都很猛,刚刚开始摆上几个热菜,几个酒量不济的同学都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趴伏在桌子上了。
而酒桌上其他人继续捉对厮杀,很是热闹。
从酒桌上下来,第二个节目便是到饭店三楼一个特别大的包房里唱歌。
许多同学经过第一场大酒,已经有了些许酒意,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喝酒互诉离别的感伤。
我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从我的身体蹒跚的状态上看,我已经喝醉了,只是意识还很清楚。
从饭桌再到唱歌的包厢里,我一直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里。我突然很想听听可沐的声音,那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也好。
我们已经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我拿出手机,想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我这才发现饭店上下都是吵吵嚷嚷的,最后我只能拿着手机走到大街上,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拨通了可沐的电话。
电话那边,同样是吵吵闹闹,可沐他们那边的毕业酒会也在进行当中。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可沐也喝了不少的酒。可沐平时是滴酒不沾的,我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喂……”可沐的声音透过一片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沐……”我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可沐,我想你了”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对着手机说了出来。
“思羽,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电话那头,可沐也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沐,我想见你,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我听到可沐的声音,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再次狠狠的疼了一下。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你……少喝点酒吧……就这样,挂了”可沐的声音随着电话的挂断,戛然而止。
“可沐……”我喊对着手机喊着,想再拨过去,可看着电话号码,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拨过去。
这个电话已经抽走了我全部的力气。
我回到包房,拿着啤酒深深的灌了几口,情绪无比的低落。翔哥看到我,就拿着酒瓶走过来,“怎么了?死鱼”翔哥问道。
“没什么,你走开,我只想静静”我有点不耐烦的对他说。
“你……”翔哥又想接着问。
“都说没什么了,你走开!”我突然间情绪奔溃,就像洪水之下,大坝决口一般,压抑满腔的负面情绪,对着翔哥宣泄而出。
周围的同学以为我和翔哥发生了冲突,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翔哥脸色不大好,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
我莫名的大哭了起来。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哭的那么痛,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周边的同学以为我喝酒喝多了,情绪失控,也没有说什么。
翔哥一把抱住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躲进大人的怀里,肆意的痛哭。
人总是要长大,长大后需要承担太多太多的东西,为了这些责任和义务,我们需要隐藏自己很多的情绪和不甘。
肆意的痛哭就是长大后首个需要放弃的情绪,没有人会为你的大哭买单,也没有人会为你的大哭施舍任何的怜悯。
只是有时候人的情绪崩溃就需要那么一点点的引导,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一样,突然间成年人辛苦所构筑的控制情绪的牢不可破工事,就瞬间土崩瓦解了。
翔哥抱着我的头,我的眼泪鼻涕抹了翔哥一身,翔哥看也没看,只是喃喃的重复说“没事儿,没事儿,一切都过去了”。
我借着酒醉,终于把我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了出去,不过宣泄出口是直接对着一脸懵的翔哥。
之后,我问过翔哥,那天我吼你的时候,你没有想着拿啤酒瓶子,在我脑袋上来一下。
翔哥说,“哥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哥……懂……你……”翔哥最后三个字,一边拖着长音,一边妩媚的给我飞眼。
我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从我情绪完全奔溃的那场大哭起,我就彻底的死心了,心里波澜不惊,对什么事情都心灰意懒。
翔哥之后一直逗我,让我和他斗嘴,就是想让我打闹开心。用他的话说,也就是在和他斗嘴的时候,我浑身戟张着刺,才像个人样。
后来,才听到翔嫂给我透漏说,那天我和可沐打电话时候,她就在旁边。可沐挂完电话后,就一直靠在她的肩膀上默默的流泪。
一路向北的火车上,我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正值暑假,火车上南来北往的人很多,有些家长趁着暑假带着孩子出去旅行的,火车上拥挤不动。
坐在临近座位的旅客,经过几分钟简单交流,慢慢熟悉后,就开始给对方大声讲自己经历过的一些趣事见闻。
我觉得周围环境太嘈杂,便带上耳机,听着歌,慢悠悠的翻看着手机里存着的电子书。毫无表情的看了几个小时后,眼睛酸痛,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关掉电子书,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假寐。
因为白天的关系,我毫无困意,脑子里昏天黑地的想着可沐,想着翔哥翔嫂,想着魏都那座城市。
一个个杂乱的记忆片段,不断的在脑子里闪回,就像做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一样。
同时也隐隐的在为着自己的未来而担忧,我不知道这次北京之行是否顺利,这次北上会不会让自己的人生轨迹发生巨大的变化。
直到多年以后,我脑子里还经常回放着我坐着火车北上的情景。
假如可沐在我上车的那一刻出现,假如我没有任性的北上离开,那我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全新的境遇。
快到北京的时候,我和北京做生意的姐姐联系了一下,她告诉我,她临时有些事情,不能去火车站接我,让我自己坐车过去。
她把见面的地址告诉了我,给我讲了一下大概的坐车路线,说会在目的地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