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停的传来糟杂的声响,偶尔还会听到郑大山的吆喝和其他人的笑骂,他们正在清理院内的杂草杂物。
白少这两天一直跟随张蛮子在到处送名声,正忙的不亦乐乎;去赵家之前求助却连门都没进的那两户人家,都派人送来了银子。
几人在商量过后,挑选了六户按赵家的模式送锦旗,十二家送锦旗但没有鼓队,剩下的就由张蛮子和着白少带点随手礼登门道谢了。
只有自己没什么事干,这两天拿着【炁之源】在研究,书上写的每个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正如现在,他眼睛看着书,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却焦灼不安。
他脑海里仔细的梳理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却没发现什么端倪,这种不安让他感到恐惧和焦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种焦躁的感觉使他心神不宁玄思浮动,并且思绪恍惚,神思出离心念翻覆,好像就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处着力,难受的让他几欲吐血。
外面的杂声让他更加烦躁,将书收进怀中,和郑大山交待了几句,准备出去走一下,顺几口气。
他随意的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宁静的街巷慢慢的变得喧闹了起来,回过神的宋不言看了一下四周,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靠近城东的小石街,前面不远处就是苏青青的吃食摊。
现在这时间正是忙碌的时候,宋不言想了想,没有过去,绕道而行向东门方向而去,越靠近东门,他心里越焦躁。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加快了脚步,向东门走去,越走越快,后来干脆小跑了起来,半个多时辰后,气喘吁吁的终于到了东门。
一路跑下来,他稍微冷静些,休息片刻后,他在城门附近的小食摊买了些面饼,讨了口水喝,便出城离开官道,向落星峡方向而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必须要去搞清楚,那十年的无力感他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他不允许带他去看过光明的人,又一次将他推入黑暗。
这种感觉让他发狂,他忘记了饥饿,甚至忘记了疲惫。
直到天色渐黑,远方的山头慢慢的模糊不清,他才停下来,看了看自已脏乱的衣服,一身的狼狈。
他呆呆的望着远处渐渐没入黑暗中崎岖的地形,和远方的山头,心头一阵悲愤,用剩下的力气对着天空大声的叫了出来。
“啊~~~”
瘫软倒地的宋不言,看着黑夜的星空,耳边传来的虫鸣声,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消退。
他想起了十年前,趴在悬崖小树上的那个夜晚...
“磕擦...磕擦擦...”的声音由远而近。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星光下一道白色的影子慢慢向他靠近,脑袋一摆冲他打了个响鼻。
“咈哧”
...
虽然只见白马不见人,但他的焦虑总算稍缓了一些,对视片刻,干咳了一声,他决定试着和白马沟通一下。
口头表述和手语比划刚刚开始,白马就低头在他胸口蹭了蹭,掉转身躯向前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向他打了他响鼻。
这是...让我跟上?
他感慨万千的跟在白马身后,这牲口还蛮通人性?!
走了一会才感到饥饿难耐,便拿出面饼准备吃两口,那白马又回头到他身旁用脑袋抵了抵他的手。
嗯?
见他把吃食收了起来,白马又打了个响鼻,转过身去不走了,脑袋摆了摆,看了一眼宋不言。
“什么意思,叫我上去吗?”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马鞍。
“咈哧”
“嫌我走得慢?但我不会骑马唉!”
“咈哧”
“好吧,我试试,但我警告你,再用这种眼神瞅我,抽不死你。”
“咈哧”
“哟,你还不耐烦了?”
“咈哧”
“...其实你可以跑慢点,我不介意的...你大爷...啊...给你脸了...兄弟...看路...”
......
胃里的翻滚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看着脚上只剩下的一只鞋子,他拍了拍马,叹道:“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吗?”
白马退到宋不言身后,脑袋顶着他向前面的一堆山石处推行。
“你干什么?”
“咈哧”
“等一下,我小师姐勒?”
“咈哧”
“等一下...我们...她在前面?”
“咈哧”
“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要不我们等天亮了再说?”
“咴咴“
“不着急,她本事大着咧,你看,我这鞋也被你弄丢了,若是有蛇...“
白马似乎不耐烦了,嘶鸣一声。
“嚎什么嚎,你什么态度,特么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牲口...呐,我去找小师姐,你去把老子的鞋寻回来。”
......
在白马的催促驱赶下,他摸手探脚的向上面爬,乱石林立,还好有一些星光,没到伸手不见五指,张口不见牙齿的地步。
借着这点星光,他一边轻呼“小师姐“,一边四处探查,可是没有半点回应。
感觉有些不妙,难道小师姐那么豪横的人也会出意外?不存在啊!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野兽,能出什么问题呢?
就这样,他边寻边喊,找了老半天也没找到,实在累不动了,便坐下来打算休息一下,已经饿过头的肚子又开始响了,正好吃点东西。
刚打开,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白马所在的地方,那道模糊的影子已经不在了。
哟,这牲口见自己没有磨洋工,不再监督自己了,不会真去给自己找鞋子去了吧,趁它不在,赶紧吃几口。
安逸!嘴里塞着吃食,四下打量一番,一阵风过来,吹得他不禁打了个冷颤,眼角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他瞅一眼,又没看见什么,过会儿又闪了一下。
嗯?
小声叫了几声“小师姐”没动静,他想了想,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便慢慢的摸了过去。
在一道石头缝处,星光反射,斜斜的一处角度下,确实有一点反光,他又靠近了一些才看清楚,是一线反光。
这是...小师姐的剑?
他又呼叫了几声,没回应,便想蹲下去石缝处拾起那把剑,这一蹲下,才发现石缝侧面有个缺口,卓清越刚好卧坐在里面。
推了推没见反应,他心中一颤,赶紧小心翼翼的将卓清越拉了出来,那毫无温度的身躯和冰冷的小手,让他一下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如何是好!
都凉了,不会死了吧!
这才几天没见就凉了,难道我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颤抖着将手背放到她的鼻子下面,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动静,不禁心中冰冷一片。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摸了摸她的脖颈动脉,似乎有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跳动,很慢,很轻,几乎察觉不到。
再三确认之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马上眉头又皱成了一团麻,这怎么弄?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除了右后肩有些不妥,其他部位好像也没受伤,怎么就凉了呢?
不明情况怕触发伤势,宋不言一会儿背,一会儿抱,一会儿扛,像摆弄价值连城的瓷器一样,终于把她弄了下来。
然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正当他发愁的时候,白马回来了,还带回了他掉下的那只鞋子。
“咈哧”白马似乎在嫌弃什么。
他没心思理它,将衣里的书和几块碎银子掏出来扔旁边,脱下外套盖在卓清越身上,又将里衣脱了下来,递给白马。
“去找点水来,水,衣服打湿...懂?”他边说边做一些喝水的动作。
白马咬着衣服掉头就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懂了,可宋不言也没别的办法,一来天没亮,就算天亮了他也不知道附近哪里有水;二来他速度太慢,又折腾到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
他靠着石头坐下,刚一放松就觉得自己要散架了,看了一眼躺旁边的卓清越,深呼吸一口气,托起她的腰身,往自己这边移了一下,让她半躺着靠在自己胸口,头一歪,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