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村纪事12
丫头哭着跑到了青溪河的枣树边,这是他和阿爸最常来的一个地方,后脑勺因来不及缝合正冒着黑血,还夹杂黄浓,一腔的怒火从心内冒起,她迎着风大喊骂道,车子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哭了起来,别人都可以,但是你不可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丫头向苍天呐喊起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村医医馆里,阿爸紧张地握着村医的手,手术还好吧,丫头怎么样了?
村医泡了壶热茶,他对车子招招手,来来来,急什么,像个猴子似的,喝口茶我再跟你说。
阿爸着急地坐了下来,你可是说啊,这个手术怎么样了,丫头还有救吗?
村医笑道,从今往后我可以扬眉吐气啦,这可是医术界的一大奇迹啊,我从我爷爷手札本里找到了方法,还真让我做成了,妈的,他满怀兴奋地说道,我居然真的把她脑中的淤血给放了出来,可算是成功了,刚缝完针口,转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你得尽快把她带到这里来,不能感染了伤口,这个死丫头,太不知轻重了。
阿爸激动地握着村医的手,你说的是真的,阿爸跪着向村医磕了三个响头,地下被撞地砰砰声,叔,客气话不多说,我车子欠你个大人情。
村医正色道,你呀,生命这事能开玩笑吗,这不,我现在也是紧张地冒汗呢,总归是丫头命好,叔的狼心豹子胆也是你给的。
阿爸簌簌地流着热汗,这村医也是个不要脸的主,不过他是个精明人,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张十块的,村医一雾汗,这小子,连底裤都藏着钱呢,不知道有没有味道呢,村医心理想道。阿爸小心翼翼地一张一张数着,村医急急的从他手里一拽,不用数了,够了够了。就没见过这么抠的。你呀,赶紧去把丫头给我找来。这事耽误不得。
一定一定,阿爸笑呵呵地说道,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刚出门外就遇到了王叔,哥,我可总算找着你了,他死死地牵着阿爸的手道,走,走,你爸被人举报,现在被抓去石古大王那里斗呢。
阿爸满脸着急起来,怎么啥事都混一块了,丫头可怎么办。
丫头能有啥事,快点去救你阿爸,迟了就来不及了,这儿子当得,快点,王叔催促道。
阿爸刚想走,他回过头来对着王叔道,不行,丫头还不知道自己被治好了,刚才村医还着急着找她缝合伤口吧,你把自行车借我,我去救阿爸,狗子,你帮我找丫头,一定要找到他,让他快来村医这里,知道不,一定要记得啊,狗子,他骑着自行车扭过头对着狗叔喊道。
好好好,我一定帮你找着丫头,你快点去吧,自己阿爸要紧。
真是的,要不要孙婶告诉我这事,我还不知道他爸被人抓了,这事我得告诉牛哥,要好好谢谢人家呢。
不过这死丫头跑哪去了我怎么知道。我去趟他家和他爸说一声吧,也不是啥紧要的事。
丫头,哭什么呀,这哭得,这得受多大委屈啊,孙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丫头拧头抱着孙婶,大声哭了起来,车子要害我,呜呜呜。
别哭,别哭,让婶子瞧瞧,她掀开了丫头的后脑勺,她的掌心里藏着一道灵符,慢慢地揉进了丫头的后脑勺里。孙婶喃喃地道,别哭,别哭,冤有头,债有主,去吧,去吧。
丫头像是提线木偶似的站了起来,她的嘴角浮出泛起诡异的弧度,眼睛刹时变得血红,一身黑衣飘动了起来,她慢慢地走向了河边,直到被河水淹没,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车家大院里,孙婶正跟爷爷摇着莆扇聊着天。
车子这娃咱不在家呢,这天啊,可真热呢。
这不刚把我送回家,又赶着出去找丫头了,这鬼小子,对丫头可是一往情深呐。如果丫头没病的话,他们绝对是郎才女貌啊,这不,他爸还怨我改葬地亏了他呢,哪有这么巧的事,对吧,风水这事哪有立竿见影的。
丫头那孩子,太可怜了,孙婶叹道,这年头哇,就没见围村人干件正经事,不是批这就是斗那,粮食也不种,车子大哥,你受苦啦。
妹子,这事啊,也没啥好说的,我嘛,从不做亏心事,他们爱干啥干啥,不过今天可苦了车子这娃,挡死顶尿的,这娃我心里透着欢喜。
有些话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孙婶犹豫说道。
可是如果不告诉你,作为妹子可有些愧疚了,我也希望车子这娃好哇。
怎么了,妹子,牛娃又瞒着我做什么事了,看把你气的。
这话我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孙婶面露难色。
瞧你说的,牛娃这小子我清楚,风水造诣不错,人也机灵,总算是穷苦出身的孩子,心眼是有,坏不到哪去。
孙婶急道,那这也得看什么事啊,出人命的事啊,他都敢干,她大力拍了自己的嘴角,嘴贱,嘴贱。
啥!车子干了啥害人命的事啦,妹子,这事你可得说清楚,我车家还真的出不来这种人。这话你可得给我说清楚,不然你今天还真走不了了,爷爷怒气冲冲地道。
孙婶忍着眼泪道,车家大哥,你咱把气往我身上撒呀!我也希望车子好哇,但现在这娃可越走越歪了,再不制止他,以后就成祸害了。她接着道,这不,我刚听说他居然唆使村医把丫头的后脑勺开了个洞,丫头绝望地跳了青溪河,现在王家老爷正在气头上呢,要是他知道是牛娃做的话,他得叫牛娃陪葬。
爷爷把手往大腿一拍,孙婶痛得冷哼了起来。哥,你生气拍你的,干嘛拍我的,爷爷怒道,这小子,如果真是他干的,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孙婶劝道,车家大哥,这事也怪不得牛娃,牛娃估计也是出于好心,丫头这病根本就没治的,她也是福薄的主。
既然话已说开啦,还有件事呀,我听春子说,你被抓去,是牛娃去村联队举报的,也不知道是是不真的。这小子,还有啥事不敢干的,孙婶喃喃地道。
爷爷刚想拍大腿的时候,发现孙婶离开了几米远,他把手慢慢地放下。幽幽地道,妹子,今天我还真得感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这事我得好好问问他,若真是他干的,我就打死这个不孝子,爷爷看着天空,真的是你做的吗,牛娃,你到底要干什么。孙婶也陷入了沉思。
孙婶,你来啦,春子热情地喊道。
哟,不欢迎啦,婶子可帮你联系了不少有钱人,你从村里搜刮的古物全拿出换了钱财,也不照顾照顾婶子,孙婶翻出一个白眼。
春子露出苦笑,婶子,就那些歪瓜裂枣,出去也换不了几个钱,人家说什么要有啥年份,啥背啥,啥印子的,没有那啥人家也出不了高价。
也就五哥家里的那个青花是个宝了。
啥青花,没听过呀!
这事也没多少人知道,是车子告诉我的,那小子现在可积极了,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这事我可不敢干,我和五哥老熟了,他爸和咱爸是把兄弟,同穿一条裤子,而且和车叔一房亲戚,这小子让我去逮五哥,这事我可没答应他,我私下找五哥说说就好,让他藏严实了,甭让人找到痛脚。不过车子也真是的,咱啥话都往外说,也不怕人惦记。春哥露出一丝无奈。
你说的青花是真的。孙婶疑惑地问道,你见过。
妥妥的,大清国宝啊,还能有假,王叔也见过,错不了。
你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婶子今天还真遇到个贵人了。他来找我弄块葬地,赵家大房,现在可有钱啦,他老爷过世想找块宝地,落我身上了。这小子就喜欢古物,他跟我砍了半天,就想要买个真品呢,你说巧不巧,这价格啊开得,涨天去了。
春哥眼睛一亮,旋即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势啊,什么都难。这小子我看呐,就是引日本鬼子进庄,带着套的,现在村子这么乱,可不能再出事了。
孙婶点头称是,现在不是搞这个就是弄那个,谁有心思赚钱呐,哎,那大侄子说能给个几十万的,我估摸着也是睁眼说瞎话呢,作不得真。
春哥忙道,那肯定是,赵家那侄子我倒是见过,人还挺实诚的。
婶子告诉你啊......
婶子,这事我跟你说透了,我给你跪下了,你就帮帮我吧。
孙婶摇着头道,小子,别人不了解你,婶子还不懂你吗。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地做你的生意。好吧!况且现在你小子身家不菲,整这些事干嘛,再说这事婶子可不敢答应你,你以为改个葬地这么简单,牵一发动全身。咱围村的习俗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个几十年,谁做得到,都说风水能骗人十年八年的,没这个时间你也做不出来不是。
婶子你说哪里话,谁会祸害自家人是吧,我陈典虽然赚了点小钱,也不至于昧着良心,我只想公平一点,太公分猪肉,人人有份是吧。
婶子你就帮帮我,行不,以后有啥事你说话,我保证替你办了,不给办我就是这个,他做了个乌龟王八蛋的样子。
孙婶哭笑道,打小婶子就看着你长大,家里头啥好吃的,都让你一人给扒了,差点没饿死你几个兄弟,还是好意思说。
陈典露出一阵憨笑,婶子你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戳我痛处,人是会变的,这不,围村要建学校,就数我捐得多不是,这你倒不提了,好婶子,你就帮帮我,行不?
孙婶脸露难色,小子,你知道一块好的葬地,涉及多少风水面上的事,我实话跟你说,这事不可为,婶子也做不到。
陈典露出失望的脸色。
就你家那葬地,可不一般,逢凶化吉之穴,可遇不可求,冥冥中有定数的,你要把他掀了,你陈家祖宗不掐死你。就算你小子以后发财了,死后也不会好过,真是的。
陈典也叹道,婶子说的在理,我也问过不少人,说有可能,但做不到,能做的估计也只有孙婶你了,咱整个围村,就数婶子你的造诣高了。陈典不忘拍一下马屁。
婶子静静地坐着,喃喃道,这破事该不是车子搞的鬼吧。
陈典耳朵尖,忙道,婶子你真是个活菩萨,若不说围材第一风水师,绝对的这个,他坚个大拇指。
孙婶指着他,呵呵一笑,你呀,我真的服了你了,看在车子的面上,我就给你个建议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