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季怀的正妻柳世兰有头痛的旧疾,时常会痛的睡不了觉。府里有名老医师姓杨,清儿忙完手里的活便会去跟杨府医学些针灸推拿,开始时杨府医不胜其烦,只当她为了讨好夫人做些表面功夫。清儿却全然不在意杨府医眼中的厌恶,始终对他恭恭敬敬。一日清儿来的路上突下起了暴雨,杨府医看着天想着那丫头铁定不会来了,刚觉解脱忽又感到一些失落,没来得及品味这情绪就见门被推开,门外的雨声混着浓浓的湿气就扑到了眼前,一颗扎成两颗包子头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冲着杨府医咧开嘴笑了。杨府医看着这个被暴雨浇透的丫头一愣,心下疏忽一疼,夹杂着些许欣慰,扭扭捏捏的在心里认了这个小徒弟。学成后清儿便每日到柳世兰身前按捏,日复一日,柳世兰的头疾竟真的很久没发作了。前些日子清儿替二小姐季明珑挨了板子,在床上趴了一个月,这刚好些就来给柳世兰请安了。
“夫人气色红润,可是近日能睡的好些了。”清儿高兴的眼睛都亮了。柳世兰笑着对清儿道“倒真托了你的福。伤口可还疼。”闻言清儿连连摆手“清儿没事,昨日还随二小姐出府了呢!嘻嘻。”
“你倒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柳世兰呷了一口前些日子刚送来的春茶嗔怪道。清儿了一脸喜色,极认真回道“夫人垂怜清儿,清儿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清儿聪慧,刚入府时便央了季眠之给自己找些制香的画本学制香,慢慢的自己琢磨出一些练香的法子,很得府里众人喜爱。清儿时常还会用这些花材做些糕点,颇得柳世兰欢心。请完安清儿便去泷池采荷花去了,说是要做些荷花酥,清儿转身时眼前又浮现那日季怀请出家法要打季明珑时,柳世兰望向自己的眼睛,清儿只得跪着护在季明珑身前,求季怀让自己替季明珑受了二十板子,思及此,清儿双眼又陷入了沉沉黑暗。柳世兰对着身旁的吴嬷嬷感慨道“这丫头懂事,再长几年去钰儿房里伺候,也算是她为自己挣来的福气。”
清儿抱着刚采的满满一怀荷花回了小院,见季眠之竟等在了门口,清儿快跑了两步,到了跟前却又退了两步,轻轻福了下身子。
清儿被打那日季眠之正为好友在外庆贺生辰,回府后得知便匆匆赶来,清儿隔着窗户声音极为虚弱,忧心自己伤口难看,恐会吓着季眠之,不让他进屋。季眠之自责又心疼,只能遣了身边随侍季风每日窗前来探,送些精心挑选的吃食和话本子,供清儿解闷,季眠之自己则远远站着。
“听说你与我二妹妹昨天出府了,想着你好了许多,便过来看看。”季眠之笑的略微拘谨。清儿低了低眉眼细声回道“有夫人给的金创药伤口已无碍,只是季风哥哥送来的源香膏太过贵重,清儿不舍得。”
“那些俗物何须不舍,那日是我不该贪了两杯酒回来迟了,害你,哎,我…”季眠之不知该这么说,清儿也没在让他说下去“二小姐平日里对清儿多有照顾,清儿并无怨言。”福了身清儿便退下了。徒留季眠之半张着嘴站在原地,无奈下暗怪自己嘴笨,却又十分不解,对着身旁的季风问道“她为何与我这般生分了。”季风抿了下嘴,答道“清儿姑娘进府是要学规矩的。”闻言,季眠之心里轻轻叹了一声,只得先回了茗院。季眠之已年十三,能文善武,身为武将之子却不像父亲季怀那般粗犷,结合母亲柳世兰有着江南人的温婉,更显季眠之玉树兰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