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贤是怎么吹出去的?就是靠学生们写的这些文章。他还在每学期结束后要求自己的学生们写一篇随笔和散文,写的内容自然是他们的学习和生活。那些学生都从上一届的学生身上学乖了,写的全是刘全贤的高贵品质。刘全贤把这两类文章都给一些报刊发了。
冯德昌早已把这些道道摸清了。刚刚上完课,他就在路上截住了刘全贤,把那篇赞扬刘全贤的文章交上去了。大家都骂他是汉奸。
课是十二月下旬停的。正好张维的书也由任世雄操持着出版了。和张维一起被任世雄捧起来的人有四人,另外的三人也是文坛上小有名气的作家和学者。张维的书的封面上有两行字非常引人注目:一个北方大学研究生的狂言疯语,一个超现实主义诗人的口是心非。任世雄本来是要以张维打头阵的,但由于张维的不合作态度只好把他放在第三位,谁知道他找的几个吹捧的帮手都喜欢吹张维,张维便抢了头彩。从十二月底开始,有关这套书的评论在各地的报纸上纷纷刊出,张维出大名了。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他只是想还债,而且他把任世雄那样侮辱,他想,任世雄肯定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了。他哪里想到,任世雄是要靠这套书起家,是要靠它赚钱呢。
任世雄也没想到张维是他的摇钱树,他主动给张维拿来了剩下的稿费。总共也就七八千元。他给荒县三里屯的弟妹们寄去了三千,又交了一千元的房租和水电费,剩下不多了。想想自己成了名还是个穷光蛋。
放假后,张维就看刘全贤给的书,希望早点把作业完成,干点别的。有一本书张维看着看着就觉得面熟,心想,是不是以前早就看过刘全贤的书?仔细一想,没有啊。晚上就给穆洁说,穆洁问是本什么书。张维说了。穆洁回到自己房中给张维拿来一本书,是一位国外的教授写的,而且是刘全贤翻译的。张维一看,里面的内容大体相同。穆洁笑着说:“抄袭国外著作的事情并不是刘全贤一个人所为,这都是常事了。”
张维把两本书仔细地对照了一番,发现刘全贤几乎照抄半本书之多,而且很多地方几乎一模一样。张维这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连夜写了篇批刘全贤照抄别人著作的文章。第二天醒来,左思右想该不该发出去,正拿不定主意,任世雄来了。他是来给张维报喜的。张维的那本书销量很好,现在已经过了三万册了,还给张维拿来了很多宣传张维的文章。任世雄看见桌上的文章,就拿起来看,看过后大喜道:
“我在你那本书的序里,说你是鲁迅再世,一点儿都不为过吧。你没有批易敏之,现在却要批刘全贤了。刘全贤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这是一把火啊,如果你能点起这把火来,那可就热闹了。说不定,学术界的打假案就会因你而起。”
张维为难地说:“我正在为该不该发而为难呢,他现在是我的导师。他这个人气量很小,我担心他会对我报复。”
“这你就别担心了。你现在也是名人了,如果你把他揭发出来了,不仅仅是揭发了他一个人,而是揭发了学术界近年来存在的一种弊病,支持你的人必定很多,到那时,你和他之间的事已经公开了,他会对你怎么样?说不定,到那时他连导师也做不成了。发,一定要发。还是你文章中说的好,学术界缺正义,而你张维,就是正义的化身。”
第二天,一家报纸上把张维的文章发表了。张维看不到报纸,是任世雄给他打电话说的:
“张维啊,你那篇文章发表了,编辑很激动,说是发表以后首先在编辑部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在他们编辑部里,据说就有人像刘全贤这样抄袭别人著作和文章的事,都是为了一个职称。太好了,你可真是点了一把火。等着吧,会热闹起来的。”
当时是在穆洁家接的电话,穆洁一听,跌坐在沙发上。张维看见穆洁这样子,心里有些伤心。他觉得穆洁其实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大胆和坚强。
又过了一天,穆洁就接到刘全贤的电话。刘全贤在电话里把张维骂了个狗血喷头,猪狗不如。穆洁什么话也没有说,任凭刘全贤发泄。结果,刘全贤骂着骂着就开始骂穆洁和易敏之了,最要命的一句话是:“我听说你们一直在同居,是不是你教唆他写这篇文章的?我给你说,你们一定要给我在报纸上赔礼道歉,否则,我就到法院告你们。”
穆洁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解释她根本就不知道张维写了这篇文章,可是刘全贤已经疯了,他骂道:“你太不要脸了,跟这样一个流氓一起来侮辱我。”
这句话把穆洁骂哭了。张维去找穆洁的时候,穆洁还在哭。张维听了事情的原委后,内心的愤怒出了刀鞘。他默默地从穆洁家出来,回到自己的房中。第二篇文章就出现了,当然是揭露刘全贤怎么成名的。他亲自把稿子交给了任世雄。
第二天,稿子就发表了。与此同时,有一家杂志社约请张维写一篇详细的文章,要相互对照,让人一看就明白。张维怀着一种愤怒把这篇文章在一天之内写成了。任世雄那边又约请了他捧红的其他作家和学者支持张维。一时之间,众棒齐打刘全贤。刘全贤的年是过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