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便听他把自己吹了半天。冯德昌便说:
“听说刘老师平时连电视都不看,这种精神真是让我们敬佩啊,你就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吗?”
“有是有,就是下下象棋。我的水平不高,不过,在咱们系里比赛,我经常拿第一。当然,易老师人家不参加,如果他参加,我肯定是拿不了第一的。你们中间有谁下象棋的吗?”刘全贤望着大家。
“张维下得好,我水平一般。”冯德昌说。“我也一般。”张维笑笑说。
“你就是张维啊,可是大ΧΠ。竺ΧΑ!绷跞托ψ潘怠〉
张维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自杀和退学的事有些突出吧。”
“噢,不,我在国外的时候,见过像你这样的学生。他们都自称是天才,当然也的确有天才的禀赋。我说的是你的诗歌理论。前几天我的一个学生来看我,说你们在暑假举办了一次后现代主义诗歌讨论会,你在会上的发言振聋发聩,石破天惊啊。不知道你的象棋下得怎么样,和易老师下过吗?”刘全贤笑着说。
“他们能打个平手。”林霞说。
“是吗?能和易老师下平手的人可不多啊,你的棋龄有多长了?”刘全贤问。
“就是这一两年才学会下的,也就是偶尔下下。”张维说。
“好好好,哪天我们单独下下。我每天下午三点钟到四点半都在职工之家下棋,你如果有时间,可以那个时候到我这儿下棋。”刘全贤说。
过了一周,张维早晨上完课后,中午有事就留在学校。冯德昌对张维说:“下午干脆找刘老师下棋去,现在人家是我们的导师,我们应该和他多接触接触。”张维就答应了。两人来找刘全贤的时候,正是三点差五分。刘全贤刚起床,准备下楼,就见二人来,说是要跟他下棋。刘全贤是个棋迷,虽然他从下午三点到四点半几乎从来都这样,但是他只要一天不下棋,心里就憋得慌。
摆了棋,张维先和刘全贤下,就让刘全贤先走,刘全贤却说:“你是学生,你先来。”张维只好走。第一局张维赢了。冯德昌赶紧在旁边说:
“不算,互相都不熟,人家刘老师让着你,你还以为自己了不起。”
“我知道是刘老师让我,实际上,我本来是赢不了的。有一步棋刘老师本来可以走得冒
险一些就赢了,刘老师是看见了没走,让着我。”张维说。
刘全贤尴尬地笑了。的确有那么一步棋,但那步棋太冒险了,因为那步棋如果赢不了,就等于输了,所以没走。没想到张维走的棋更险,几乎是不要命了,赢了。
张维看见刘全贤有些不悦,下第一局的时候还谈笑风生,可下第二局的时候就没了声音。张维有心让着,平了。刘全贤还是不服气,要再下一盘。第三盘摆好后,刘全贤对张维说:“不能让我,若让着我就没意思了。”张维知道他看出前一局的门道来,便也不好相让。当然是张维胜出。刘全贤站了起来,深深地喝了口茶,出了口气说:
“英雄出少年啊,不得了。我下不过,下不过。唉,冯德昌你怎么样?”
“我?人家取掉一个车,我都赢不了一盘。”冯德昌说。
“那以后咱们俩下,我还能赢几盘。”刘全贤说。
都以为是说着玩的,谁知道刘全贤还真和冯德昌常常下棋,自然是冯德昌去找刘全贤了。刘全贤也很高兴,总是把冯德昌吃得一干二净,完了还要给冯德昌讲应该怎么下棋。冯德昌说:“对对对,还是刘老师好,棋下得好,人也好,不但把我赢了,还要给我教怎么下棋,既学了棋艺,又学了做人,不像过去和易老师下,下完了什么也没有,虽然一盘也赢不了,可他从来就不给你教怎么下棋,太高傲了。”刘全贤听了很过瘾。他就是想每天都赢,图的是心情,是数量,就像他出书一样。冯德昌也给人说:“现在我才觉得把导师跟对了。”
转眼过了一个月。已是初冬,天气越来越冷。任世雄让人来了好几次,拿来样书让张维看。自从张维把他骂了后,他自己很少来找张维了。张维自从出了第一本诗集后,对出书之事已经不愿意再花太大精力了。他原本对第一本诗集抱着极大的希望,可到头来什么也没改变。他对来人说:
“行行行,你们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