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族山绕水长,水涨山高。气清人杰,与老君山的灵气甚为相似。望归一路行来,山景水色,还属荆南族最别具一格。尤其几潭湖水,碧绿合五色,时而看半透着绿,时而看融注着棕蓝色。望归沉醉美景,脸扬一笑。
“这什么鸟?”还未陶醉多时,一只双头单眼独身的飞鸟越过头顶,惊得望归目瞪口呆。
“这是蛮蛮,我老君山也有!”虚及不惊不怕地立直着身子,清风吹着他的发丝飞舞。
望归看着虚及俊俏的脸庞,心中妒忌道:“生得真是清风拂月,看着发丝舞动的样子,我要是女的也觉得撩人!只可惜性格是个闷骚,这点魅力比起我望归来,还是差太远了!”
望归得意地偷笑,身子微微颤动,虚及疑惑不解,问道:“望归,你笑什么?此鸟莫非有何好笑之处?”
“鸟?什么鸟?我笑你呀,没有笑鸟,此鸟没有什么好笑之处,你有好笑之处!”
望归无厘头地大笑起来,虚及半天摸不着头脑,冷冷回道:“我不是鸟!”
“是是是,你是崤云仙踪的大隐士虚及,跟天上的怪鸟扯什么犊子?”望归越发无厘头地捧腹大笑,虚及不甚理会,一个鄙夷的眼神看去,径直走到一边。
来这荆南族,望归总有近乡情怯的感觉,思念浅卷的心越发浓烈不可自制,尤其夜里时常想起与浅卷在饮血湖畔的栖身同住的日子,总是令他意乱情迷。
时日,天气燥热难耐,望归躺在树下小憩,脚趾间夹着一根狗尾巴草,嘴里嚼着一种甜草的根,一摇一晃,清风吹来,吹得他思绪乱飞。虚及在一旁,看望归时而脸上荡漾着春意,偷偷嘻笑,时而脸色难看,心绪沉重。虚及无法领会望归的碧波情怀,只觉得他奇奇怪怪,但又重情耿直。
“望归,你在那儿发什么呆?”虚及一声问候打乱了望归的思绪,望归转头过来,双眼情迷,脸颊绯红,额间大汗如雨,对着虚及呆萌地笑笑,吓得虚及一身冷汗直流,言辞不清,惊讶问道:“望归!你……怎……么了?”
望归毫不羞涩,嘻笑着回道:“兄弟,无事!”
荆南离共谷神殿最远,是地处偏远的世族,从地理位置,环境塑造的各方面看来,荆南族是最不占优势的一大世族,这里农田难耕,水利难修,建筑造业更是极难发展,说开了,荆南就是一界不毛之地,论自然景色,当是几大世族无法匹敌的,可论经济发展,环境条件,荆南族自然是最落后,最艰难的世族。
浅卷在这样天然的环境中长大,心思纯净,情意灵动,她的活泼可爱甚是打动望归的春心。
离开共谷神殿数日,浅卷在荆南左等右盼,数着日夜星辰盼望归早些到荆南族,每一日月亮升起,望归不在身边,浅卷就觉得寂寞难耐,相思极苦。
一日,浅卷终于按耐不住,砸烂闺门,大胆跑出去,不幸的是,这次离家出走不像上次那样容易,还没踏出自家大门,就活生生被截。浅卷有的是兄弟姊妹,不像地馨儿那样,是云阳长老的独女。这么多耳目终日盯着她的动静,她哪里逃得出去。
“卷妹,你这是想去哪儿呀?如今闺门都被你亲自砸破,看来女大不中留,荆南族真是留不住你了!”荆南族长公子――稷泽,抡开折扇,缓缓而来。看浅卷性急逃跑的样子,不禁笑叹。
稷泽是荆南族的长公子,也算是荆南族未来的当家人,共谷国实行权力世袭,国主之位是世袭,各族当家人也是世袭,几大世族的首领尊称“长老”,不称“族长”,此等称谓源于几大世族渴求长生,乞求福命,所以在几大世族没有族长,只有长老。世族长老的位置遵循礼制,传长不传幼。稷泽作为未来首领,管理族中大小事务,浅卷作为稷泽的妹妹,自然也是管得的。
“哥?!”浅卷半路遭拦截,心有不平,却不敢撒气。若是在自家撒气,众多兄弟姊妹轮番来劝说,吃亏的自然浅卷。要逃离家中这些恼人的兄弟姐妹,浅卷必须得忍着让着,假装懂事。
“卷儿,不是哥说你,你这性急的毛病真是得改改,你说你要逃跑,翻墙不是更好吗?何必踢烂自己的闺门撒气,弄得当哥哥的,不得不来捉你,否则爹爹还要拿我是问!你说我这能见逃不捉吗?傻卷儿,你可真是为难哥哥!”稷泽把折扇夹于腋下,使唤下人拿来两根麻绳,狠下心把浅卷捆起来,带回闺房之内。
“哥哥,你这个狠心薄情的大哥,你见死不救!见利忘义!”浅卷几番挣扎示弱,稷泽全当看不见,闭着眼将他丢进闺房里,惹得浅卷大怒相骂,骂声无用,浅卷又哭闹起来:“爹爹,爹爹,大哥欺负人!”
稷泽身为荆南族长公子,而浅卷身为荆南族长老最疼爱的女儿,这两者抗衡,经常使得荆南族长老为难,不过论偏爱,荆南族长老更偏爱浅卷,稷泽听到浅卷的哭闹声,吓得堵住浅卷的嘴巴。
“卷儿,别欺负大哥,大哥只是做做样子,晚上就把你放了,你别在爹爹那儿告状,也别大喊大叫,哥哥算是怕了你了,你说我们打架,哪一回爹爹不是帮着你的,就算大哥求你了,别让大哥为难,你离家出走,我总得给爹爹一个说法,不绑你在此,大哥无法交代,你放心,大哥晚上就放你走,到时候爹爹问起来,那也是你自己逃走的,当哥哥的已经管束过了!”在荆南族,稷泽最怕的两位,一位是荆南族长老,另一位就是这位顽皮的妹妹。当爹的冲撞不得,当妹妹的管教不得。每每遇事,稷泽就脑门儿疼痛,深感为难。
浅卷心中不服,眼神委屈,几行酸楚之泪一掉落,稷泽吓得赶忙逃脱。
稷泽把浅卷绑在椅子上,浅卷觉得身子难受,心里也憋屈,在闺房艰难地摇动着椅子,把屋内所有值钱的东西砸得稀碎。
稷泽听闻闺房内“哐哐当当”的碎碎声不断,急忙叫人察看,果然是浅卷在砸东西,稷泽急得心慌意乱,跑去浅卷的闺房看,只见闺房内一片狼藉,值钱的物品能碎的全都碎了。看浅卷如此坚决,为了逃出闺房见自己的意中人,不惜与家族翻脸。
“卷儿!你要走哥哥可拦不住你!只是哥哥说了,晚上放你走,你怎么这么犟呢?”稷泽本想仰仗着长公子的身份教训浅卷几句,可他转念一想,他哪里是浅卷的对手,还未正气几秒,立马就泄气向浅卷求饶。
浅卷怒眼泛红,尽管被裹布堵住嘴,也使劲儿嚷嚷着骂人。稷泽无奈只得解开她的绳索,放她自由。稷泽硬来不行,说软话也不行,被浅卷左右,牵着鼻子走,心中甚是委屈。
“大哥!一句话,给我看着家里的跟屁虫,不许跟着我,拦着我!”浅卷操手抱前,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稷泽急得汗水直流,不断抡开折扇,使劲儿扇风借凉。
“好好好……你犟着要走大哥哪里拦得住你,你只顾着你的俏情郎,不理会哥哥挨骂受罚,从小到大,大哥哪一样不让着你,哪一回没护着你呀!你去吧!去找你的情郎吧!”稷泽关起折扇,伤心远望,眼中流露着无限的宠爱和伤感。
浅卷执拗地一心想着望归,心里着急上火,脑子里哪里装得下稷泽,不过看到哥哥如此伤心,自己也不好钻在那牛角尖儿里,只得勉强回道:“好吧!那晚上走,你可得替我摆平家中耳目,不许有人拦着我!”
浅卷的态度难得缓和,稷泽使劲儿点点头。当晚月上柳梢头之时,浅卷在稷泽的掩护下爬墙而逃,终于重获自由,心急火燎地前去找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