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曾嘉予起了个大早,站在厨房门口,着实被吓到了,跟见了鬼一样。
“你起了?我刚准备去叫你。”江琢看见门口站着的曾嘉予笑问道。
曾嘉予看到江琢端着的蒸锅,傻眼了。迷茫朦胧的眼神瞬间清醒了,“你做的什么毒……你做的什么,早餐?”语气中充满戒备。
“我没做,是昨天晚上买回来的糕点,放着也是要扔,就拿出来把它重新蒸了下,做早餐。”江琢解释道。
曾嘉予还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大概是江琢刚刚下楼买的豆浆。
然后,江小少爷不负众望,蒸糕不出意外的被蒸糊了。
而且糊的彻底,江琢不死心把糕点翻了翻,还不如不翻呢,都蒸黑了。
曾嘉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并不觉得意外,空气中还参杂着蒸糕的糊味。
江琢看向曾嘉予的眼神中带有歉意还有几分委屈。
“没事,人没事就行了。把这些东西处理了,我们去楼下吃。”曾嘉予安慰道。
曾嘉予不会做饭。江琢更别提了,酱油和醋闻不出来,味精和盐都分不清,两人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孩,不食人间烟火,家里宝贝着呢。要不然两人也不会天天去外面吃饭。
江琢还曾放过豪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学做饭,才不要像我爷爷那样天天给我奶奶做饭。反正我又饿不着。
曾嘉予赶到咖啡厅时,时间卡的刚刚好,七点二十九。
一切准备就绪,咖啡厅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流走了,让人措手不及。
“喂,小姨。”曾嘉予停下手里的工作,接起了电话。
咖啡厅的工作比较轻松,也没有上班不让看手机的规定。
“小嘉,你最近在干嘛呢,放假了也不给我打电话。”来电话的是曾嘉予的小姨,曾竺清。
是了,自从上次的转学那通电话后,俩人连消息都没发过。
“有什么事吗,小姨?”曾嘉予邹了邹眉,语气平淡。
“那什么,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曾竺清说明来意,语气有几分小心翼翼。
“…嗯,是有什么事情还是怎么了?”曾嘉予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还在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老太太下命令了,今晚让我俩回家吃饭。”曾竺清语气里有点不愿的意味。
“几点?”曾嘉予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七点,你方便吗?”曾竺清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怎么突然让回去吃饭?”曾嘉予问道。
“我告诉你啊,小嘉嘉,我因为工作原因已经快一个月没回过家了,都是在公司睡的。我要是在不回去露个面,老太太估计都要到警局报案了。”曾竺清半开玩笑。
曾嘉予很捧场的笑了笑,“那我去是要说什么?”
“估计是转学的事儿吧,想问问你咋想的。”曾竺清声音低了下去。
“知道了,那挂了。”曾嘉予听后,语气也变了。
“那我下午六点去公寓接你?”曾竺清问。
“不用。”曾嘉予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玲姐,上班时间没说不能接电话吧!”曾嘉予挂断电话后看着从后厨走出来的张玲。
张玲怔了下,这姑娘笑起来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没事,不耽误工作就行了。”张玲摆摆手,温柔说道。
[江琢。]曾嘉予看了眼时间,想想还是先和江琢说一声。
下午四点整,距离和曾竺清打完电话,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曾嘉予也呆坐了三个小时,好几次有顾客进门了都没有看到。她心里就不禁在想,这次她们又会用什么样的说辞来阻止和误导她呢?
没过几分钟江琢就很快回复了消息[在的,怎么了?]
[今天晚上,我不回家。要去我外婆那边吃饭,顺便就在那边睡了。]曾嘉予发了很长的一串文字,把事情说的清楚明了。
[那我过去送你?]江琢没问怎么突然要回去吃饭,只是怕她回去的时候不方便。
曾嘉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两人之间可以亲密无间,但是也会给彼此留足够的空间。
[不用了,你好好上班。]
“唉,怎么不用了呢,我以为终于要带我回家见家长了呢……”是江琢压着笑意发来的语音。
[有病?]曾嘉予语气不善。
[你不高兴啦,我不说了。]江琢很快就回了消息,认错的态度与速度都是满分。
曾嘉予正准备把手机放下,好好当前台。
江琢得电话就打过来了。
手指一滑,直接挂断,毫不犹豫。
[我还在上班]曾嘉予无奈回复江琢。
[好的吧…你忙]语气也是十足的委屈。
“玲姐,我打个电话。”曾嘉予往后厨的方向指了指,小声的询问着管事。
“去吧,一整天了都,看着你心神不宁的。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了,实在不行,你先走,把事情办稳妥了,再来安安心心的上班。”张玲十分明事理。
“不用麻烦。不是什么大事。”曾嘉予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曾嘉予这人就是这样,可能是性格原因吧,别人的善意对她来说就是负担。
电话打完后,她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不适来。突然想,到这次回曾家吃饭,只要她表明态度,转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又怎么该和江琢开口讲这件事呢?江琢听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转念又一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走到那一步再说吧,反正不管怎样她都是要走的,只是想将离别表达的委婉一些。
她还是提前走了两个小时,因为老太太规定的时间是七点。要是曾嘉予去迟了,老太太自然也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毕竟是长辈,让长辈等小辈实属不礼貌。
虽然曾嘉予冒着兼职工资被扣的风险提前了两个小时,但当她叫的车开到曾家老宅门前时,时间还是晚了半个小时。
夕阳西下,撒在窗子上。金灿灿的,美确实美,但不过有些刺眼。
曾嘉予穿着一件全黑的外套,是早上出门之前江琢硬要她拿的。
江琢和一般的男生不太一样,别的男生在他这个年纪都是血气方刚,全身热哄哄的。
但江琢怕冷,所以就觉得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怕冷。
曾嘉予头上带着外套的帽子,孑然一身,身影单薄,乍一看像一个孤苦无依的孤魂野鬼。
她的手按在门铃上。
“唉,你是?”开门的人是在曾家工作了十多年了的余阿姨。
“余姨,是我。”曾嘉予摘下了帽子,语气淡淡的。
“哎呀,是小予啊!快进来,快进来。”余阿姨认得来人,十分热情的把人迎进家里。
曾嘉予面无表情的走进了进去。房子的装扮大致没有什么变化。
就是给曾嘉予的感觉太奇怪了,既熟悉又陌生。
“刚刚老太太已经出来过了,竺清又打电话回来说你们可能要晚一点到家。老太太撑不住,就又进屋休息了。”余阿姨看她四处环视,以为她在找曾老太太。
曾老太太,是曾嘉予的外婆。自曾老爷子去世后,两年来她的身体就不太好。
“嗯。”曾嘉予向来话就不多。
“那你看看,厨房还有两个菜呢,都是要现炒的。你自己逛逛啊。”余阿姨拍拍曾嘉予的肩膀,语气十分的亲切,
曾嘉予忍着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她从来就不习惯别人碰她,哪怕轻微的触碰,她都浑身不自在。
曾家老宅,是标准的四合院,但不过在早些时候进行过翻修,也结合了一些西式建筑的风格。
外部环境是采用围栏结构,沿路种了梧桐树,内部进行了大整改,西北两侧改成了正房,东侧设为厢房。
厢房内,有曾家近几辈人的灵位,还有挂着的遗像。
单独挂着一张是曾嘉予外公的遗像,曾皓辉。
遗像单独挂在一边,是曾老太太让挂的,她平时也会来遗像前和自己的先生说说话。
曾嘉予拿过旁边放着的香,拿了三根,跪下拜了三拜。
心里默默说道:外公,我回来了,不过马上就走。当时您执意不肯说那些事,我自己会去查的……我得身世究竟是什么?但凡涉及一点点,您们都避如蛇蝎。人活着总要有事情去做,对吧?
曾嘉予站起身,把香插进香炉。语气带着几分较真与不服输:“还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