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想回去休息了。”我的声音很冷,没有任何感情,按理说,他强吻了我,我应该很生气的,可是,我没有,我已经麻木得没有喜怒哀乐了。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我,“对不起,刚刚是我太过分了。”
我惊讶于他的态度和他眼中渗露出来的怜惜,但是他们商人一向善于做戏,是真是假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男人动心,包括他;是假的就更容易了,反正我也没打算相信。
“我要回去了。”
“好。”他这才放开我的身体,我终于重获自由。
“再见。”
“晚安,好好休息。”
我转身向楼上走去,那里有我的一片天地,清冷孤寂却很宁静,我始终没有回头,我知道他还在那里,因为我一直没有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
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根本买不起房子,萧雨森在一个较好的地段帮我找了一个单元,说是送给我,我当然不肯接受,在城市边缘的这个小区我租下了一间屋子,过了大半年,房东大妈搬家了,我向萧雨森借了些钱将它盘了下来。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我一个人怎么过都行,只要住的地方能睡觉,条件艰苦些没关系,这样我还能够多寄些钱给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父母。
一开始萧雨森走进那间黑漆漆的小屋,心疼得说什么也不让我住,我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硬兼施下他才勉强点了头。不过家里的床啊,沙发啊,冰箱啊等家具萧雨森执意要亲自帮我买,我知道自己不能太强势,也就随他去了,他一连跑了好几家店,真的是亲力亲为,就连房间里的那盏台灯都是他买的,所以,虽然我的草窝又小又不华丽,却是五脏俱全,我想要是我自己来张罗的话,肯定不会买的这么全,最起码空调、冰箱我是不会买的。
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可是家庭条件不允许,我住的房间一般是公用的,家里的人在那里吃饭、聊天,也就比睡大马路上好点儿。后来开始住校,最少的时候一间寝室里住的是六个人,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那张床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从小就渴望一个私人空间,再破再简陋我也不在乎。萧雨森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所以他有些不理解,他只希望对我好,倾尽所有地对我好,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安然地享受他对我的好,我也爱他,明知道爱是不能用物质来衡量的,可我就是不能心安。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一个男人可以用多种形式去爱一个女人,比如鲜花,钻石,衣服,房子,而女人爱男人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心,我用自己的一颗心去爱萧雨森,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我站在门口不敢开门,我怕,里面的一切都太过熟悉,我怕想起萧雨森。
我******真懦弱!不就是因为今天见着了萧雨森吗?至于一整天都想着他吗?但是我的思想支配不了我的心,我越是告诉自己不许想他,我的心就抽痛得越厉害,沿着门我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我真******怂!窝囊!
我一个人抱着双膝不知哭了多久,天快亮了的时候才打开门进去补了一觉,我暗暗告诉自己,昨天已经为萧雨森流完了所有的眼泪,我还要生存,即使没了爱情,我依然要迎着太阳向前走。
那晚过后,许泽谦发了条短信给我,短短的三个字“对不起”,其实,那天并不是他的错,那样的月色太朦胧,任何人都有冲动的可能,可是,我仍然没有心情回复他,告诉他没关系,我并没有怪他。他便不再来找我,也许他觉得我太不懂风情了,所以提前结束了游戏。
报刊上醒目的标题和巨幅的照片再一次印证了我的猜想,“当红巨星柳菲菲与商业巨子许泽谦高调出入某高级饭店”,这个男人如此耐不住寂寞吗?柳菲菲确实光彩鲜亮,可是当她挂在许泽谦的身边时,更像是他的一件饰品,这样的许泽谦真让人觉得陌生,而事实上,我并不了解他。
自从那天在电梯间遇到萧雨森,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他在躲我,这样也好,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伤口,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就真的能够坦然面对他,将他视作路人了。
妈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洗过澡,正躺在沙发上看小说,我从读高中时开始喜欢看言情小说,我想每个女生心中都会有一段美丽的爱情,即使我那个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浪漫。
“妈……”
“你忙什么呢?”
“没什么事儿,就是看看书。”
“哦,你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结婚,每次打电话来就是催婚,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别人都盼着家人打电话,而我却不希望,每次听到她说家里挣钱多不容易,让我省着钱花,好好学习之类的,我就想哭,我才多小啊?!当别人都无拘无束地为未来畅想时,我却背负着重得几乎把我压垮的负担对所有人微笑;后来我工作了,每月都会把一半多的工资寄回去给家里,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又开始打电话催我早点结婚。农村嘛,观念比较落后,一般无论男女,刚到法定婚龄就注册结婚了,我弟弟比我小三岁,我小侄子前年就已经会叫姑姑了。我妈总是说她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弟弟不仅成了家还让她抱上了孙子,就剩下我了。
我在这端沉默不语,估计我妈又着急了,连声音都变得又尖又细,“你看看你,都多大了,难道真打算当老姑娘啊?我跟你说,你别给我丢脸,你看看,咱们村里比你小的人家孩子都快上一年级了,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让我省心啊?你听听街坊邻里的,那些亲戚们都怎么说你,你在外面,我是管不着你,你就打算气死我是不是?我跟你说,我丢不起这个人,你赶紧处个对象,把这个婚给结了!”
我默默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我是从小被骂到大的,我被她用最伤人最侮辱人的话骂过,我有时候觉得很悲哀,我到底是凭借怎样的毅力向前走的呢?我竟然活到了现在,现在想想那些走过的日子,我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具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您就别管我了,不行吗?”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别人谁管你啊?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去年那个小伙子人挺不错的,我以为你们今年就能结婚呢,这下倒好,你说你跟人家分了,你这么有能耐跟人家分了,你再去找一个啊!我不管,今年你必须把婚给我结了,你说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结婚,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啊?不结就别回来了!”
我突然很想哭,这个世界上最应该给我温暖的人却在用最犀利的话语刺伤着我,我知道他们的思想很传统,他们认为这样是为我好,可是,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或者换一种方式来跟我沟通不可以吗?而且她还对我提起了我最不愿意想起的一个人,我也不想跟他分开啊,可是我们家没有苏如曼家底丰厚,我们家没有她家有钱,不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不是我不要他,是他不要我了!我不想因为这个而让家人觉得低人一等,所以我没有提分手的原因,只是说我们合不来所以不能在一起,我也以为自己会嫁给他的呀!
“我的事您别管了!”狠狠按下挂机键,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挂我妈的电话了,每次她用话激我,我就受不了,真的,我忍受了二十多年,小的时候没有反抗力,我只能受着;懂事了,却看到父母为了生活最艰苦的画面,我不忍心跟她反驳,惹她生气;如今,我终于离开了也终于有能力为他们减少负担了,他们却依旧不肯放我自由。
他们永远都无法想象,我一个本科毕业的傻丫头在北京混起来有多难,更何况是结婚了,北京小伙儿根本就看不上我,倒是一群无业游民对我虎视眈眈的,害得我每次进小区都心惊胆战的,四无青年可能愿意跟我交往,但是他们没有房没有钱,我嫁给了他们就要和他们一起供房,一起为我们的未来筹划,我的薪水在我们的小县城可以说是很高了,可是在北京却只够我吃馒头咸菜的,如果我嫁了人,我就要把一分钱掰成八瓣花,到时候我根本没有钱寄给他们,让他们衣食无忧,安享晚年。除非我可以傍到一个大款,可是我连大款的鞋都见不到,所以我必须对自己狠,对所有的人狠,幸亏小时候我练就了一身隐忍的本领,再苦再难我也撑得下去,更何况连他都走了,他不要我了。
他们可以封建可以传统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是我却不能撒手不管他们,谁让我的命是他们给的呢?这就是念过书的好处,我的行为受制于我的思想,我永远都不能按着我内心深处的狂野去行事,不能不管不顾只想到自己,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上过学该有多好,没有受过这些所谓的高等教育,整个一文盲,不知道徐志摩不知道亦舒,不懂得仁义礼法,然后做一个女二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