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那林黛玉随夫下了扬州城。却说宫中的贾元春近日也是春风得意的,原是前几日皇上来她的凤藻宫安歇时,悄悄告诉她过几日便要去围场打猎,这次便要元春侍驾。
那元春听了,心下十分地高兴。想自己进宫这些年,虽是倍受宠爱,却还没有随驾去过围场。
围场乃皇家狩猎之地,平日是不允许女子随意进出的。所以每年皇上去围场狩猎,鲜少带了后妃随驾。
只十几年前,皇后随驾过一次。这次皇上让她跟随,对于自己来讲是多大的荣耀啊!元春想到这里,病怏怏的身子也觉比平日轻松了许多。
众位,那元妃实不知,这次皇上招她随驾,固然是平日里宠爱于她,却也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几日,皇上接到侍卫密报,忠顺王爷和几个亲王密谋在他去围场的路上,伺机将他杀掉,拥立十贝勒,再由忠顺王做摄政王。
接到密报皇上气得咬牙切齿,心道:忠顺王,你好大的胆子,联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当晚便招来了心腹大臣商议此事,决定先不打草惊蛇,按计划好的日子前往围场,在路上埋伏了大批侍卫,来个守株待兔。再选出一个忠心的侍卫假冒皇上坐在轿中,而皇上却易容扮成侍卫随在后面。
又决定带了元春随驾,便是要麻痹忠顺王,让他认为皇上现在只在女色上用心,对于其他却是毫无戒备。
闲话不说,没几日便到了出行之日。
一早,天色微白,假皇上便上了轿子,又着元妃的轿子随在身后,两乘轿子两边和后面则是大批的侍卫骑马围护,随驾的忠顺王爷并几个亲王骑了马在前面开路。而皇上的几个心腹大臣则骑马随在队伍的后尾。
皇上便易了容混在大批的侍卫之中,因每次出行,除了宫廷侍卫,还要在八旗中挑选得力的侍卫随驾,人员并不固定,所以侍卫之间除了御前侍卫,其他人之间都不怎么熟悉,见了生面孔也不大在意。
一行人出了京城,便一直北上向围场方向行进。
去这围场,有个必经之地,便是两座山之间的一段狭小的山道,大概有一里多长,两边山高陡峭,杂草丛生,平日里常有山盗贼出没,一般的百姓要过此路也都是结伴而行。
行了两日,便到了山口,前面忠顺王和几个亲王打了个眼色,命人将轿子停下,轿子周围的侍卫道:“王爷,此地强盗出没,非久留之地,还是赶快行将过去才是。”忠顺王道:“真是个蠢材!哪个山贼敢来动皇上的轿子?本王有一句话要请示皇上,你赶快退下。”说着便来到轿边,侍卫无奈退在一边。
忠顺王道:“皇上,小王有一事回禀。”说着,便突然拨出宝剑,一剑向轿中刺去,一旁的侍卫一下子唬在那里。
一瞬间,便有一群侍卫拥过来,抽出身上的刀剑,向轿边侍卫杀去。轿中扮成皇上的侍卫也从轿中跳下来,跟他们打成一片。
一时,喊杀声四起,后面的皇上看到了,不慌不忙地向一旁的侍卫打个了眼色,侍卫手一扬,一股烟带着响声冲向山顶,只见两边山上人声大做,冲下一批武士,与忠顺王的人打在一起。
忠顺王一见,心下一紧,便提剑更加凶狠地向皇上刺去。一时,只见皇上躲闪不及,身上中了几剑。
忠顺王大喜,大喊道:“杀了昏君,本王为你们加官进爵。”只见皇上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忠顺王一剑过去,便刺中皇上的后心,皇上慢慢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大地。
忠顺王大喊道:“皇上已死。放下刀剑,饶你们不死。”话说着,却只见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个的在他身边倒下。
正在这时,后面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来到他的面前,冷冷地道:“你说谁死了?”忠顺王一听声音吓了一跳,感觉十分的熟悉,一下子呆在那里。
便在此时,忠顺王的亲信顷刻间俱被杀死,只剩下他和几个亲王,都望着眼前这个侍卫发愣。
皇上揭了面具,露出真容,忠顺王几个吓得一下子瘫在地上,皇上命人将他们几个反绑了,塞在备好的车子里,等回京城再好好收拾他们。
皇上又忙来到假扮皇上的侍卫身边,看到他已快不行了,便亲自扶他起来,命人将他带了回去好好治疗,你道这侍卫是谁?却是史湘云的夫君冯紫英。
皇上又来到元春的轿前,打开轿帘一看,那元春早已吓得昏了过去。一旁的抱琴正泪流满面,哆嗦着抱着元春在那里低声哭泣。皇上急命随驾御医上前救治,过了一会儿那元春才悠悠转醒。
皇上为了不打搅忠顺王在京城的其他党羽,便按计划仍去了围场打猎。呆了几日,才回了京城。
回京后,皇上雷厉风行,先废了十贝勒的太子称号,将其打入冷宫,终身囚禁。又找个了错,把忠顺王及几个亲王府查抄,并发配到宁古塔,做披甲奴,终生不得回京。其余京中的一些个党羽,也被砍头的砍头,关押的关押。
京城内一些与忠顺王爷及那几个亲王平日里来往稍密切一点儿的王公中贵族都心中暗自打鼓,这其中便有荣府里的大老爷贾赫和宁府的贾珍。
那贾政因平时并不刻意与哪位王爷相近,又有前些年宝玉与蒋琪官的事儿,却是与那忠顺王再无有来往,倒也无妨。
一时间,朝中大臣是人人自危,只求自保。时局便也暂时安稳了下来。
再说那元春到了围场便因受惊吓,发起了高烧。整日胡言乱语,皇上看她病重,便着人先悄悄地送她回了宫,并封锁消息。
元春近些天来本身体孱弱,那日又受了惊吓,回到宫里便卧床不起了。
元春躺在华丽的塌上,两边宫女静静侍候在一边,整个凤藻宫一片寂静。
那元春已不再胡言乱语,只是不分白日黑夜地恶梦不断。
这一日,贴身丫头抱琴端了一小碗燕窝银耳汤,来到了榻前。放下手中的碗,宝琴上前轻轻地唤道:“娘娘,娘娘。”却见那元春合着双眼,紧蹙着眉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面上一脸的焦急,宝琴知道元春又做恶梦了。
无春在梦中,信步来到了母亲的卧室,见王夫人正在午后小憩,一旁的丫头正目光迷离地给她敲打着腿。
元春一挥袍袖,那小丫头便趴在床边睡去。
王夫人睁眼醒了过来,看见元春,一下子坐起来,惊喜道:“我儿怎么回来了?”
元春走过去坐在母亲身旁,向王夫人笑道:“自十二年前女儿进了宫,咱们娘们便再没有聚在一起的日子了,今儿个特前来与母亲叙叙家常。”
王夫人听了慌道:“我儿回府可是悄悄的跑出来的?”元春小声道:“嘘,小声点儿,我让夏忠在外面看着,一会子就回去,没人知道的。”
王夫人才换了笑容道:“家中一切都好,不劳娘娘惦记,还是快快回宫,省得别人知晓。”
元春脸上现出悲容道:“母亲何苦要赶女儿,不过是有几句话特来嘱咐一下罢了。”王夫人忙笑道:“那便快讲,母亲在这里听着呢!”
元春心中酸楚,竟不知从哪儿说起,便拿了帕子试泪,王夫人心中着急,又不敢再催。
片刻,元春收了泪盈盈站起,向着王夫人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王夫人不知所云,张口欲问,那元春复又滴泪道:“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女儿已尽力了,还望你们今后多做善事,莫问政事,早一些退步抽身啊!”说完,王夫人便眼看着元春转身飘然而去。
过了两日,宫里传来消息,元妃因犯旧疾,于当日子时三刻没了。
消息传来,整个贾府即刻笼罩在悲伤之下,府中凡有品阶之人按贵妃丧礼,日日进宫请安哭灵,不再累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