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西街,木恪把自行车停在税务分局的门前一侧,车停好后对黄婷婷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下班,你是找地方歇着呐还是在附近随便逛逛?”
黄婷婷:“我能不能跟着你拜访客户啊?”说完一脸期待,一路上软磨硬泡的,她已经大概知道了木恪的工作内容了。
“不能。”木恪面无表情地回绝。
黄婷婷:“……”
木恪在这件事上不准备做出妥协,工作就是工作,工作期间跑去接人已经算妥协(摸鱼儿)了,再带着个不属于公司内部人员的姑娘去拜访客户,这算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没人看着,木恪也不想把生活和工作搞混太多,界限多少还是得有点儿。
黄婷婷眼见忽悠不了木恪带她一起去,只好退而求其次道:“好吧好吧,我也不想逛了,再说你这条街哪有什么好逛的?附近有没有奶茶店或者咖啡馆,我去那里坐着等你吧。”
木恪被她逗笑了,调侃道:“咖啡馆就不要想了,奶茶店你也得再走两条街才能找到一家,这位选手,把你的梦想换一换吧。”
黄婷婷:“那就没地方去了吗?”
木恪:“这叫什么话?喏,对面那家‘五香拉面’还有那家‘牛杂面’,它们把你拒之门外了还是咋滴?实在不喜欢面,更远处不还有家‘德豪驴肉鲜汤馆’嘛,这叫没地方去?”
黄婷婷:“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去饭店歇脚的。”
木恪:“哎~今天你就见到啦!”
黄婷婷最后还是没有妥协去饭店,她刚吃过饭,一点也不饿:“不吃东西去人家店里待着干嘛?”
木恪听她这样说,莫名开始变得有些沉默,暂时没有接她的话。黄婷婷见状,还误以为木恪是嫌她烦了,于是又赶紧补救道:“恪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我再去喝碗驴肉汤吧。”
木恪这才看着她正色道:“别傻了,没有,是我想起点事儿。不想去就不去,干嘛勉强自己?上车,我知道有一家奶茶店,环境还行,我送你过去。”
黄婷婷摇头:“我不去,你快去工作吧,我吃的饱饱的,正好趁这会儿压压马路消消食儿。”
木恪看姑娘说的真诚,既不不勉强她,也不跟她再客套,点点头同意道:“那行,你别走太远,我把这条街上的几家店拜访完,基本就能下班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嗯呐!”黄婷婷乖巧地点头。
六点四十,木恪从最后一家店出来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这家“滋补烩面”的老板比较健谈,俩人也挺聊得来,就算感觉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木恪也不太好意思太突兀地结束谈话。好在没多久店里就陆陆续续上客人了,还兼任着主厨的老板脱不开身,木恪就趁势提出告辞,宾主尽欢。
打完下班卡,木恪正要拿出手机给黄婷婷打电话,姑娘却冷不丁地从他身后跳出来吓了他一跳。眼看“奸计”得逞,黄婷婷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木恪:“不是压马路去了吗,怎么跟着我?”
黄婷婷:“我压了呀,不过压马路哪有看你工作有意思,虽说离得远。”
木恪听她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忍不住问她道:“是吗?那你说说看,看我工作有什么意思?还有你看出什么名堂了没?”
黄婷婷摇头:“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我就是偷偷跟着你看个热闹。”
“你不嫌无聊就行。”木恪笑道。
黄婷婷:“不无聊啊,而且恪哥,我发现你工作的时候,比读书的时候帅多了,有点像儿我妈。”
木恪:“你要是说我像你爸,我吃点亏也就认了,像你妈算怎么回事?”
黄婷婷:“去你的!”然后又颇为认真地解释道:“真的,我妈在我小时候,有时候出去谈生意就带着我。她和人谈事情,我就在一旁看着她,你工作时候的样子,真的和我妈好像。”
木恪这才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以玩笑的口吻回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家长们身上总会有些相似之处的,尤其是我和你妈这种,在事业上都很成功的家长。”
黄婷婷:“……”
当俩人来到自行车旁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不少了,再加上今天天阴,木恪觉得等不到他俩骑回去美彦家苑,天就能完全暗下来。不过今天虽然耽误了点儿时间,但是最终也成功拜访了三十七家店,还都是有效拜访,木恪还是比较满意的。
骑上车,带着黄婷婷回去的时候,姑娘变得安静了许多,如果不是车子比以往难骑了些,木恪都怀疑自己后座到底有没有人。于是木恪主动开口道:“想什么呢?”
黄婷婷“嗯”了一下,组织语言说道:“恪哥,你说我也辍学出来做事怎么样?我感觉上学不太适合我。”
木恪把自行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然后下车,看着还在后座上坐着的黄婷婷道:“你说什么?”
黄婷婷觉得俩人之间的场域变得有些不对劲,太严肃了,她有点儿害怕,本想撒娇搪塞过去,但木恪的表情明显在说想都不要想。于是她也从后座跳了下来,老老实实认错道:“我错了。”
“错哪了?”木恪不依不饶。
黄婷婷:“不知道,反正你生气了,我就只管认错就是了。”
木恪哭笑不得,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只好无奈地开门见山开口道:“你才上了多久的学,怎么就敢说上学不适合你?你不上学做什么?”
黄婷婷见木恪虽然依旧比较严肃,但好像不那么生气了,于是也壮着胆子回答道:“就是不喜欢上学嘛,以前你在的时候还有人跟我说说话,你一走,都没人理我了。”
木恪:“京昊呢?元培呢?小…商若水呢?”
木恪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却像引爆了马蜂窝。黄婷婷直勾勾地盯着木恪,然后才说道:“元培一直都是个闷葫芦!京昊对我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小水现在一心只想学习,比原来的你都投入,我哪里好意思去打扰她。再说了,大家又不在一个班了,我凭什么拉着他们陪我这个无所事事的人!”
说到最后,黄婷婷蹲下来抱着双臂,放声哭了出来。木恪一下子慌了神儿——大场面,没遇到过啊……
周围,散步的、吃饭的、路过的人络绎不绝,老丘本就是个慢节奏的城市,有的是闲人,最不缺看热闹的。
一位老大爷在一旁忍不住道:“我说小伙子,咱国家的男女人口比例可是没你想象的那么乐观啊,这么好的小姑娘,就这么让你弄哭了?”
木恪:“我……”
大爷:“你什么你?你要是不知道珍惜,你问问这过路的小伙子们,这么俊的闺女他们眼馋不眼馋?”
“馋!馋死我了都!”外围一个年轻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道,很好的捧了哏。
木恪忍不住回道:“馋着吧,馋也轮不到你!”然后蹲下身推了推黄婷婷抱着的胳膊道:“说的好好的哭什么呀?先起来,大家都看着呢。”
黄婷婷还没说话,大爷又道:“不起来,这次这么容易就起来了,下次他还气你,让他给你认个错!”
木恪心想今天是大妈没让你在床上睡吗?大爷你怎么这么多戏?不过木恪还是轻声对黄婷婷道:“好了,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咱先起来,带你去吃个饭,吃饱了有力气了再说。”
黄婷婷闻言马上变脸,抬起脑袋一脸期待地问道:“吃什么?”脸上还带着泪珠。
木恪见状无奈道:“反正不是七块钱的麻辣烫,你先起来再说。”
黄婷婷不明所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听话地站起来道:“那我不想吃正餐,我想去鼓楼吃小吃。”
木恪:“都依你……”
“嘿嘿,谢谢恪哥,恪哥真好!”黄婷婷变脸如翻书,此时已经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人群外围,还是刚才捧哏的那位仁兄:“靠,以后这种热闹老子再也不看了,看到最后看了个寂寞!”
老大爷闻言转过头,调转“枪口”道:“年纪轻轻的就不盼着别人点儿好?还真打算大街上捡一个媳妇儿?”
年轻人闻言讪讪一笑,抱抱拳求饶过,灰溜溜地退去了,木恪对大爷的印象改观不少,黄婷婷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
到了美彦家苑,木恪把黄婷婷放在街口,对她说道:“我把自行车放院里,跑一天了一身的汗,得洗个澡换身衣服,速战速决的话也得半个小时,你恐怕还得再等我一会儿。”
黄婷婷疑惑地问道:“我不能跟你回去吗?”
木恪:“都是些糙汉子,在屋里、院里穿的都比较随意,你一个小姑娘去了不合适。”
“你们那住的全都是男生啊?”黄婷婷又是问道。
木恪正要说可不是吗,突然想到那天见到的那个女生,也就改口道:“也不全是,可…”
“那就是有女生咯?人家都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恪哥,我不想一个人站在这儿,看着怪傻的。”黄婷婷祈求道。
木恪想了想,说道:“好吧,你跟在我后边,要是有穿的太过清凉的同事,我提前打声招呼给他。”
黄婷婷却略显猥琐地笑道:“打不打招呼都行,看到时候谁尴尬多一些。”
木恪这才想起黄婷婷“污妖王”的身份,摇摇头,不再跟她废话。推着车,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