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
李落雁微笑着偏头去看姜若安的表情，却发现那脸上仍是毫无波澜。
但她就是能感觉到，这戒指他很心仪。
“喜欢又如何？”
姜若安声音淡淡的。
“当然是……”
李落雁故意顿了一顿，
“去看一看呗，买不起至少还能看。”
说罢，她自己先迈步走了过去，她知道若她不动，姜若安是不会动的。
站在一旁的韩雪眼睛顿时一亮，每天看这“天国之翼”的很多，但走近的却很少，大概是标价上的太多零就已经足够高冷，这戒指还高高束在展览柜里，让每个人都自觉保持距离不敢亵渎。
但她很快失望了，她能看出姜若安是个超凡者，因为凡人是不能在城市里佩剑的，但年纪太轻，胸口也没佩太守军的徽章，实在不像能买的起这超级奢华秘宝的人。
“不好好看看嘛，很漂亮呢，也许它未来就是属于你的。”
李落雁轻笑讲着，她话音落下，就察觉到一股淡淡的鄙夷目光，那目光来自韩雪。
她没在乎，转头看姜若安，只见他微微昂起头，露出锋利的下颌棱角，但眼里一潭死水，好似不甚关心。
“多看看呗，那边也看，你不想要一把好剑？”
李落雁望向一旁的展览柜，那是一口通体乌黑的剑，黑的让人心悸，锋刃泛出冰冷的晦涩光芒，标价更是离谱，足有两亿两千万，名为“墨渊”。
韩雪忍不住哼了一声，她虽然也是打工仔，但做这一区域的负责人久了，接触过不少大人物，从没见过这样装模作样的人。
她看着李落雁娇俏的脸，不由心中暗讽，却见一旁的男子附耳在李落雁耳边说了什么，大概是叫她不要乱说话吧。
“你看前面的玻璃。”
姜若安这样说着，令李落雁不禁有些愣神，她能听出话语里隐约的凝重。
她抬眸瞄了一眼，那玻璃幕墙中竟有一个怪物张牙舞爪，它生着羊角，背负肉翼。
镜魇，这是镜魇！
危险级超s的荒兽，被认为是半个领主，可以藏身镜面中的恶魔，在有水面，玻璃，镜子的地方可以如鱼得水。
而这座“星耀之间”，简直就是它的乐园，这里居然混入了一头镜魇。
这是在什么时候，城市里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强大的荒兽！
姜若安能看到她的脸色刹那间白了，她那悠游自若的气度第一次褪去，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它锁定你了，天眷命对它来说吸引力很高。”
姜若安低声说着，他能感觉到李落雁身子微微一缩。
“那……怎么办？”
李落雁微微有些颤抖，她看见那镜面里，恶魔勾起嘴角在笑。
她的天眷力量绝不能对抗这样的高危荒兽，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一想到这个字，这个代表着终结，谢幕，代表天人永隔诀别凡世的词，她有些头晕目眩，她有点后悔来这里，甚至后悔来星耀城。
“别害怕，冷静，我用我的势压住了它，暂时没有危险。”
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大口大口喘气，却始终无法平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恶念重重压在她灵魂上，她抬头，能看见姜若安用锋利的眼睛盯着那面玻璃，这是气场间的对决，稍有差池就可能被对方看出怯弱。
他能战胜镜魇吗？这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四处看，到处都是明净的玻璃，上面，下面，左右，明晃晃一片！
原本美丽的场景瞬间变得狰狞怖人，在这里，镜魇简直得天独厚，比得上领主阶荒兽，也许需要星耀城太守亲自来才能赢。
而这样的荒兽居然就在自己身边，就在离自己十米不到的玻璃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狂跳，停不下来。
“你可以吗，要我……化为天眷武器吗？”
她试探地问道，她感觉自己疯了，就算是十个九环超凡者在这里，都不一定有用，她却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刚刚入流的人身上。
“你愿意吗？”
姜若安反问着，他看见李落雁咬起嘴唇，撇过眼睛，天眷命是不会轻易化为武器的。
“我们，怎么办……””
她低着头，似是有些愧疚，黑发盖住脸。
“要不还是……”
她又开口，任性没有意义，若是死了，那一切都成虚妄了。
“没用了，距离太近了，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动用秘力的一瞬间就会死。”
李落雁气息一滞，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她很少感觉到这种无力，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她只要化身为剑就能解决，她头一次尝到这种感觉。
这意思，就是没办法了吧。
“对不起。”
若不是她，两个人也不会被盯上。
要死在这里了吗？鼻子一酸，她有些忍不住眼泪，就这样窝囊地死在这个城市里吗，在这样青葱的年华里。
“别哭。”
冷硬的声音刺入她的心里。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平淡的话里蕴含了海涛般的力量。
“冷静听我说。”
李落雁死死咬着嘴唇。
“它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吞噬了你，甚至不需要是你，只要再吃上十多个凡人，它就会成为领主，到时候这里会变成人间炼狱。”
“嗯。”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么让人绝望的事啊，她憋住泪水，哽咽答应。
“冷静，冷静！稳住情绪，不要让它察觉到你在害怕，也不要后退逃走，它会出手的！”
她感觉心脏都要爆开了，深吸一口气，抹了一下眼睛。
“你说。”
她强压情感，期待着姜若安的话。
“你觉得应该怎样才好？”
姜若安竟说了个问句。
“你骗我？你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是不是？”
她顿感天旋地转。
“我是让你保持思考，保持思考就不会害怕。”
姜若安说。
“我们，打电话给太守军？”
她咳嗽了两声，有呕吐的欲望，但还是照做，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
“不要，镜魇有超强的感知力，感觉到大量超凡者接近，会刺激到它。”
姜若安抽丝剥茧地分析。
“我想不出来。”
她想冷静，可喉咙被哭腔浸满，说出的话嘶哑柔弱。
“没事，我说给你听。”
姜若安缓缓讲着。
“首先，这里人太多了，战斗起来他很容易就能吞噬人类进化成领主，那就完了。”
“所以我们要疏散人群，顺便让他们把除幕墙外的玻璃制品全部搬走。”
语气不急不缓，仿佛讲睡前故事。
“嗯。”
李落雁被这种情绪感染了，渐渐平复下来。
“第二，我的剑，合金制的，反射很强，算是半个镜子，会被镜魇抓住机会。”
“那里不就有一把不反光的剑吗？”
李落雁眼睛一亮，旁边正好摆着一把漆黑的“墨渊”，这简直是上天垂怜。
“别高兴的太早，这里到处都是它可利用的镜子。”
她顿觉希望被扑灭了几分，是啊，这里哪都是镜子，少了一面又如何呢？
“那要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
姜若安的声音里满是笃信。
“可是，即使这样，我们依然要面对一个准领主阶的镜魇，我们能活下来吗？”
“我的计划是，先疏散人群，然后借用一下那把墨渊，在无干扰环境下，我和它一对一对决。”
她感觉姜若安疯了，一对一战斗，以一环修为面对镜魇？她都不知道这份勇气从何而来。
“可那是准领主阶的镜魇啊，是恶魔系的荒兽，它在镜中穿梭的能力可和血狩者不能相提并论，那是至今原理不明的‘论外系’啊！”
“你联系好太守军，让他们在远处布置好火力压制，等人群退走，我就和镜魇决斗，你用尽全力跑，它如果去追你，我会拦住它，如果没能拦住，就让太守军开火连我一起杀死。”
李落雁顿感心头发麻，全身都酥软了下来，竟有人为她不惜生命吗？
“为什么，为什么做到这一步，其实我对你那些动作，都是……”
她有些难以启齿。
“都在开玩笑，我知道，我这样说只是让你安心，让你知道自己肯定能活，我有信心拦住镜魇。”
李落雁感觉脑子嗡嗡作响。
“知道了吗，你没事，所以不用怕。”
“嗯。”
她用力点点头，偷瞄了一眼姜若安，那张平静的脸上带着肃穆庄严的杀气。
是了，他还在和梦魇对峙，承担那样的压力。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那镜中的邪恶身影。
“所以现在，放轻松，去和那位女士交流，她负责这两个秘宝，看上去地位高一些。”
“慢点走，注意和镜魇的距离，跟着我一起，不要让它感觉到你想逃走。”
姜若安缓缓踏出脚步，她紧贴着，她甚至想拉住对方的手，她能感觉到身边传来的温润体温。
在玻璃墙壁上，恶魔的阴影亦缓缓移动，附骨随行。
韩雪心中大笑，也不晓得这对情侣在搞什么飞机，好像是男的把女友训哭了，此刻还在这里踱步走路，也未免太蠢了。
她却见那男子走上前来，像要同她说话，但眼睛却又不看她，极不礼貌。
“你好，这里混入了一只极其危险的荒兽，我希望你能疏散人群，并且借用一下这把墨渊。”
韩雪觉得荒谬无比！
“现在小偷的借口都这么烂吗？我告诉你，你拿了东西也走不掉，我们这边监控无死角，你会被全城通缉，还危险的荒兽，我们大楼是有超凡者护卫的，哪来的荒兽？”
她歪着头睥睨讲着，她早已不爽了，买不起就算了，还在这大放厥词，现在又编个蹩脚理由来把人当傻子。
“姐姐，我们没有骗人，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其实我是天眷命……”
“你天眷命？我还是天庭仙子呢，小姑娘长得还算漂亮，怎么满嘴瞎话呢？”
韩雪淡淡笑着，瞥了一眼那对大耳环，心里嘲笑她的品味。
旁边走过一对中年夫妇，女人打扮的很贵气，一身雪白长裙，她听了这话，捂嘴笑了笑，牵着孩子快步走了过去。
“刚刚还看见你在下面讲价呢，万把块不到的东西，还天眷命，呵。”
“姐姐说谎，丢人。”
她的孩子顽皮嬉笑了一声，回头做了个鬼脸。
李落雁大概是很少被这样的态度对待，她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此刻的她什么光环也没有，连与生俱来的天眷力量也不能使用，只是个普通女孩子罢了。
“你转身，看后面。”
姜若安冷冷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