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施铮分别坐在吧台的左右边,中间大约可以隔两个人的位置,没有人坐过来,因为椅子不知道被谁拉走了。我们背对着大门坐,从背影看,我们在各忙各的。我喝酒,他玩酒杯。
但,我们的确是在对话。
我说:“施铮,今天的事,其实”
“别说没用的,你以后让我省心点。”他晃了下杯子,把头扭向另一侧。
我耸了下肩,喝一口酒,掩示泪水,“施铮,我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
“你是我女人一天,在我心里就永远是。”他说得铿锵有力,不感动都不行。
我摇了摇头,苦笑,让调酒师倒杯酒,继续,“施铮,该怎么办?”
“照顾好自己,你和我妈是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让我操心。”这话说得老气横秋。
“你出国后,我会照顾阿姨的。”我不问阿姨的病情,问了他更难受。
“嗯。”他淡淡地答,信我能做到。
“对了,什么时候走?”我又问。
“快的话5月,慢的话9月。”
“施铮,早点走。”非典要来了。
“你真心的?”他问。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你信我就是。”我是先知,但我不能先知的连非典都说得那么准确,否则施铮会不会怀疑这场病毒是我放的?
“好,我尽量。”施铮不问多余的。
我把杯子里的酒轻轻向外洒了一点,横向,涌向他,他用手指沾一滴,放在唇边,舔了一口。不能接吻的人,这是有多辛酸。
我终于控制不住把头扭向他,吴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们俩干嘛呢,坐这么远?”说着,走到我们中间。
施铮高脚椅一转,背对了我们。
我笑呵呵地说:“避嫌啊,谁让你是个醋桶。”
“我可不是。”这是很丢脸的事吧,所以吴隽马上扭头掩示红了的脸。
施铮站起身,向后面走去。吴隽问我,“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没说话你信不信?”我看向吴隽,目光坦诚。
吴隽犹豫了一下,终点头。
我轻拍了他脸颊一下,“还犹豫,我伤心了。”故意作捧心状,吴隽被我逗得哈哈大笑。
把我搂在怀里,试图寻找我的唇,我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向熟客迎了过去,“嘿,哥们,又来了。”我走到对方面前,勾肩搭背。
不少人把目光转向吴隽,吴隽只是笑,装得很大方,找借口加入我们的聊天,我借机偷偷看向施铮消失的地方,他隐在角落里,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执一杯酒,转眸,我们视线相对,他向我举了下杯子,我端起面前熟客的酒杯,一饮而尽。客人和吴隽一头雾水,我转身跳上舞台,“OK,唱歌时间到啦!”至少现在每天还能见到施铮,就是好的。
我对吴隽也很好的懂吗?我逛街,会给他买剃须刀,买T恤,会用公用电话打给他问他要不要吃什么好吃的,我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谁让咱们上辈子就是情人呢。我知道他的喜好,他惊奇,我知道他的小动作代表什么,他感叹。似乎我们成了彼此生命的主旋律,然后,我们不介意施铮和庞菲菲以友人的身份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我们用行动证明,我们的爱情是最后的归宿,无论再有谁,不会变!
所有人、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一周后,文杨来学校找我,我和他就在学校的花坛前坐着聊天,聊得哈哈大笑,特别欢乐。有人路过,认出了文杨是当初和吴隽在食堂打架的那只,不屑的撇唇,我用眼角看他们,老娘就是这么有魅力。
我和文杨越聊越开心,头越贴越近,最后,文杨吻了下我的额头,我愣了,抚着额头傻傻的看他。女人在这个时候装天然呆准没错,要不大家都尴尬是不?就在我半张着嘴一脸傻相时,文杨的唇又一次落到了我的唇上,我没有闪躲,我特么也没回应好不好,我闭着唇,任他的唇反复在我的唇瓣上摩挲。
“你们在干什么?”是庞菲菲的声音,那一种愤恨如捉-奸-在-床的女主人面对小三与男主人时的颤抖和气愤。可是,我和文杨,关庞菲菲什么事。
我懒懒地抬眸看她,她气得脸青红,文杨搂着我,对她咧嘴一笑。下一秒,庞菲菲便冲了过来,抬起手,对着我挥下一巴掌。这一巴掌在半空被拦住,文杨握住她的手腕,说:“谁允许你打她?”
庞菲菲像个孩子似的叫:“那谁允许你吻她?”
“我吻她关你什么事?”文杨笑了,青春阳光的脸庞有金色的光芒。
不过就如他对庞菲菲免疫一般,庞菲菲根本无视他的笑脸,转回身用力抽自己的手腕,抽不出,脸色更红,泪凝在眼眶,各种委屈说不出。
我拍了拍文杨,很大姐头地说:“放开吧。”文杨应声松手,庞菲菲正使力抽胳膊,差点没站稳。我又说:“文杨,我以前没看出来呢,你还会欺负女生,哎,你看咱这温室一支花被你搞的。”
“什么叫被我搞的,这话多难听,我搞她什么了?大肚子?”文杨装流气还挺像,我们当年的校草啊,要是让我们同学看到,尤其无数暗恋他的女生看到——会更喜欢吧,男不人坏,女人不爱嘛。
庞菲菲啊,娇嫩的与室隔绝的千金啊,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言语调-戏,眼泪马上就刷刷成行地往下掉,我在一旁凉凉地“啧啧”出声,文杨说:“哟,女人的眼泪真有效,我心疼了,心疼了。”故意叫得很欢。
庞菲菲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胡乱喊了句“我给你告诉吴隽!”转身便跑了。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哈哈大笑。文杨在我身边拍了下我的后背,用力十足啊,这小子很有劲儿,允许我想象一下刚刚庞菲菲会不会手腕淤青。
“于芷,你真坏,我以前没发现呢。”文杨感叹。
我说:“喂,是你惹哭庞妃的,可和我没关系。”本来嘛,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动她一根手指了,倒是她要过来打我好吗?
文杨再次摇头,站起身,“我不陪你折腾了,吴隽来打我前,我先闪。”说完,朝我一个飞吻,跑了。
这小子太不仁义,留我一个人面对一会儿吴隽的暴怒吗?
晚上,庞菲菲果然拉着吴隽来找我,在酒吧,我会很没面子好吗?
还没开始沸腾的酒吧,三五桌客人,轻音乐,接着就是庞菲菲的娃娃音因为尖嚷而破音的喊话,她横空飞出右手,食指直接对着我的鼻头,我差点对眼了,她说:“吴隽,你自己问问她,是不是真的?”
我迷茫地看向吴隽,一脸费解。
吴隽有些为难,他现在怎么这么不爽气,上辈子可是有事就真说,绝对不怕伤害我,因为,那时候他知道我爱他太深,他骂我是狗我都乐呵呵地听。但这辈子,吴隽捉摸不住于芷的心。
“你问呀你问呀你问呀。”庞菲菲气吼吼地甩吴隽的胳膊,吴隽为难地看了她一眼。
我从高脚椅上跳下来,笑着,说道:“是下午的事对吗?吴隽,我不解释这事,只是阐述事实。
你先听我说,有什么问题之后问我。”我定定地看着吴隽的眼,目光明亮,无半点闪躲之意。
“其实今天下午文杨来找我,就是问我为什么能接受你不能接受他,我告诉他,我和他的爱是过去式,已经消失了,但我和你是将来式,当然,也是进行式,所以,他问我的话没意义。文杨是个很聪明人,懂得收放,所以他对我说,以后只和我做普通朋友,如果你介意,他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但他要求一个告别吻,你知道的,他是交换生,在S市也待不久,我承认我没忍心拒绝是我的错吴隽,如果你不能理解那个时候我们的心情,那就怪我吧。”我说得楚楚可怜,到后来吸了下鼻子,翻眼睛。
吴隽看着我,脸色也随着苦情,我又补了一句,“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文杨绝无一点坏心,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台湾偶像剧很有用是不是!
吴隽终于重重点头,还没等说“我信!”,施铮便插话了,他刚进来,看到我们三个人围在一起,看不多的客人都看着我们议论,他马上冲了过来,冷着声问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