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思赶到城墙时,已经看到杨平的头悬挂在西突厥的旗杆上。他攥紧拳头,狠狠地敲打着城砖,硬是敲出了血。他恨自己昨夜为何不能再坚持扣下他的意愿,他越发恨自己的无能。
城下贺普疯狂地叫嚣,让唐晨思打开城门,缚手投降,保尔全尸。唐晨思眼睛猩红,看着在眼前晃悠的贺普,心中的愤怒再也难以忍住。拔起三支羽箭,描准贺普,射向他全身三处。
左眼,仅剩的一只耳朵,下身无一幸免。贺普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却依旧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发出怒喊的进攻。
贺普又一次被抬了下去,西突厥士兵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向城门,却发现没有令他们畏惧的一箭一命的神箭,甚至连密密麻麻的箭雨都没有,他们就顺利地冲到了城门口。
西突厥将军命令士兵们推开城门,虽然有些费力,但他们还是推开了。阻碍他们的不是活人的劲力,而是堆积成山的尸体。他们最后一刻的动作依旧是撑住城门。
尸体已经发臭,西突厥不敢去看,那些唐军士兵仿佛正瞪着他们进城,没有了进城的喜悦。
一座空城,他们费了两天的工夫,几万人的代价拿下了雁门关。西突厥将军气得大骂,命令众将士四处搜寻,如遇活人,格杀勿论!
唐晨思他们此时已经躲在一处小巷,手持短刀,等待西突厥士兵的到来。
两个西突厥士兵刚刚搜查完一处房屋,一无所获。走过一处巷子时,却发现巷子内有些异常。
走进巷子,却发现空无一人。刚想回头,他们的脑袋上突然生风,已经抬头仰望,却发现短刀已经割了他们的喉,而唐晨思正是从天而降。
解决完这两士兵,唐晨思拿了他们的长枪,躲在一处院子内,趁西突厥士兵不备,从背后突然出现戳死了他们。
这样小范围的刺杀在雁门关的每一处都在发生,这就是唐晨思提出的巷战,以小股力量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搜寻回来的西突厥士兵们都是逃命回来的,他们根本没看见究竟是谁下的黑手,自己的同伴便已经身死了,自己能够回来算是侥幸。
又死了数百人,西突厥将军跟昔日的贺普一样暴跳如雷,他干脆铤而走险,一把火准备烧了雁门关。
浓烟滚滚,大火弥漫,西突厥竟然放起了火。
唐晨思与其他人会合时,基本都还在,但仅存的力量也已经所剩无几,于是他决定兵分几路撤离雁门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唐晨思和如月一组准备从东边撤出雁门关,却突然发现他早已跟随大部队走的杨落竟然出现在前方一处院落里,而在他的前方,则有数百名西突厥士兵。
唐晨思和如月悄悄地摸到杨落面前,却发现杨落的腿已经受了重伤,几乎已经站不起来了。
唐晨思想要背起杨落离开,却被杨落一把推开了。
“儿啊!为父走不了了,你快走!”杨落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但他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陪他一起赴死。
“爹,有儿子在,您不会有事的!”
自身都难保,唐晨思又何尝能够带着杨落全身而退?但他必须这么做,哪怕是死,也要把他唯一的父亲带出去。
“好吧,为父听你就是!”杨落眼神黯淡下来,任凭唐晨思处置。
唐晨思的后背交给了杨落,想让他爬上来,却被他一记手刀击晕了他,而如月恰巧接住了他。
“带他走,好好照顾他!”杨落面无表情,不再去看唐晨思,冷冷道。
如月看着这位视死如归的伟大父亲,心中一叹,背着唐晨思离开了院落。
杨落看着唐晨思离去的背影,再也止不住眼角的泪水。他不爱哭,临死前的最后一泣眼泪,只为他儿子。他为他的儿子骄傲,他愿意为自己的儿子付出一切,包括生命。这就是他儿子所说的父爱吧。
数百西突厥士兵们发现了他,西突厥将军也认出了杨落,劝他立即投降。
杨落没有理会他,而是闭上眼回忆了自己的一生。平平淡淡却又美好,膝下有儿有女,此生无憾。
手中的长剑,将之放于脖颈处,仰天长啸道:“兄弟们,我来了!”随之一横,自刎而死。
“好好安葬他吧!”西突厥将军也是一条真汉子,英雄惜英雄,杨落值得他的尊重,理应厚葬。
晋阳官道上,程咬金的部队已经急行军五天了,却依旧不到雁门关。为了能够尽快到达雁门关,他听信一个熟悉雁门关路线的下属,走了所谓的小道,却发现五天依旧未到。
这可急坏了程咬金,五天时间足够西突厥打下雁门关,况且自己的儿子还在那里,生死未卜。
骑在马上正思考着,却有传令兵来报,前方有人阻拦,要见自己。
待程咬金下马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儿子程处默,还有秦二哥的儿子。他本想张开怀抱迎接他们,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满身是血,衣衫褴褛,怒气冲冲地走向自己,拽着他的盔甲,质问他为何救援来迟?
程咬金声称听信一个下属走一条小路可以尽快到达雁门关。程处默呸了一声,如果一直走这条官道,从太原到雁门关,不到两天即可。
程咬金不糊涂,他顿时明白自在已经上当受骗了。他命令将那个下属找来,在他的威逼之下,才说了实情:奉李子通之命阻缓救援大军。
程咬金想要砍了这个奸贼,却被程处默以留着有用为由留了他一条命。
“处默,雁门关当真丢了?”程咬金还想再问一句,这回他的过失可真不小。
程处默嗯了一句,雁门关已经成了一座空城,而且已经被西突厥一把火烧了。
现在程处默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唐晨思他们,他也没了心思跟随父亲杀敌,只是请求父亲到时候给他留几个俘虏让他报仇雪恨。
程咬金沉默了,他知道儿子定是遭到了不幸的事,虽然有点心疼但心里还是庆幸,他终究还是长大了。
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冲向占据雁门关的西突厥,而从吐谷浑而来的苏定方大军也突然出现在突厥草原,袭击了突厥营帐,俘虏了所有人,包括阿史那晴。
现在就剩下雁门关的那群已经不到四十万的大军了,在这些大唐精锐眼里,尽是乌合之众。
如月艰难地背着唐晨思越过一处水滩,几欲陷了下去,但所幸还是爬了上来。
所有的人都已在指定地点会合,就等唐晨思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