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轩微微一震眸色中流过一丝惊诧,她说的的确是他心中所想的,可是她婉转的语调却让他觉得心中莫名的慌忙,她竟然如此的明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无奈与叛逆。
眸色流转凝上他的脸,“萱儿从来就不是一个急功近利之人,莫说入这皇宫并非是我所愿,即便如此我也还没到了可以抛却所有,独善自身的地步。”
水眸颤动,语音低沉她顿了顿,视线望向远处,“后宫冰冷,寸步难行,可是萱儿却有幸得几位真心待我的姐妹陪在身边,为了我她们亦可以不顾一切,难道萱儿便能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吗?”
她婉转清亮的嗓音让他惊诧,他从来不曾想过她是无情无义的女人,可是却仍旧将她自这条路上指引着,微思沉吟,清秀的容颜上渐渐舒展,若她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那么自己又怎么.......
又怎会如此为她担忧,牵挂?
深吸口气,温馨的笑容渐渐化解了她心中的薄冰,“子轩从未当小主是那样的人,只是......”心疼!他想,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是,不愿看到小主再受到伤害!”一句语重心长的话,让海蓝萱的心中顿感温暖。
她净颜微动,灿然的笑容便盈满了他的视线,“得子轩如此惦念牵挂,萱儿更是觉得幸福无比,我会的,日后一定会凡事小心。”
随后她终于将那层罩在容貌上的清冷彻底撕去,“我相信上天早已为我安排好了此生的命运,挣脱亦是无用,何不欣然接受?”
向子轩看痴了她的笑容与淡然,入宫之初与现在的她的确是变了,与那时候的她来说此刻更加浅淡,安然,眉心中的纠结也已经不留痕迹。
他还她一记微笑,“只要小主觉得好,子轩便觉得好。”
她点头,然后眸色一动带着一缕疑惑说道,“贵嫔有孕......”
“是微臣......”
他不等她说完,便朗声回答。
她顿时眸色惊诧蓦然的看向他,“是你?”
“贵嫔来太医院请太医,是微臣出诊的。”他的话说的清淡而平静,无波的眼瞳深不见底却又霎那间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犹如一股清凉的泉水丝丝缕缕的流淌进心里,她移步来到他的跟前,晶瞳脉脉缠绕着感谢与不舍,“子轩,对不起。我,还是连累你了。”
她清澈的秀眸如一汪秋水,微起波澜,盈盈楚楚的看向他,这一刻即使要了他的命,他又怎能不给?
“那日既然小主找了微臣给贵嫔诊脉,便是相信微臣,将子轩看作自己人,子轩为此高兴了许久,小主今日还要与子轩说对不起吗?”
他温润的容颜上洋洋洒洒的漫过一丝丝轻笑与微责看进她的眼中,便顿感心头温热,这个男人与她这份关怀与帮助便慢慢的沁进她的心中。
许久,她仍不能言语。
他墨瞳中那丝被压抑着却又不由自主倾泻出的欣赏之色,让她竟然顿时不知所措。
一个除了那个男人以外真切的关心与牵挂自己的男人,她心中已经不知自何时起对他布上了真心的感激。
那份情愫她无法偿还,却也更是万万不能伤害。
他轻轻的咳声将她自思绪中带回,眸光流转移了视线,“子轩,我娘那里还好吧?”
他亦收回了目光,眸色闪耀着片刻的惊慌,刚才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流露出了心中的那丝痴念,急忙垂下眼睑回道,“是,三天前微臣才去过,夫人一切如常。小主放心。”
她伸手轻拂起他,手触到他的那刻却心头一阵,那丝冰寒自手指顷刻间抵达她的心中,“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他身子一顿,随即谦和的回道,“小主客气了,那微臣就告退了,还要去贵嫔娘娘处请脉。”
她点头,禁不住随后还是问了一句,“朗姐姐一切可好?”
他回道,”一切都好。“随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小主身子已经大好,若是想念贵嫔娘娘,自可以去看看她。
她顿时神色黯淡,“可是皇上,不许......”
随即眼眸詹亮,“我这就去收拾下,你先过去,告诉朗姐姐我随后就到。”
向子轩微笑点头,随后疾步而去。
......
中天殿
他忙碌中突然抬头看向千燕寒,”最近怎么不见玉娡?“
千燕寒顿时眼眸灰朦,低垂下头,”奴才也几天没见到她了。“
他凤眸锐利,随后似是盘查说道,”她又吵闹了?“
千燕寒却立即说道,”没......没有,听说最近一有空她都是在雪缤阁中,许是媗小主心情不好她想多陪陪小主吧。“
他心虚的说着,俊朗的容颜上却布上了内疚之色。
玉娡......自那日起已经有整整十天没来过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他此刻想很很挥给自己一拳。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却是心中跟着他那句话一阵微颤,心情不好?
她的伤不是都好了吗?
向子轩每日去请脉,容貌也恢复了,还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随后朗眸中隐去一丝自嘲,她一切安好自己也不是一样的心情没好到哪去吗?
就跟到底,一切都只因为两个字,思念。
萱儿,你也再思念朕吗?
可是,朕不能......不能再将你至于危险之中!
“走!”
千燕寒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惊得微愣,“皇上,去哪里?”
他站起身子,眸色深远看向宫外,“去揽月宫。”
“揽月宫”。千燕寒跟着微念道。
随后便立即微笑释然,“奴才这就去备撵。”
揽月宫,那是陈太妃的居所。
此时,正是午膳时间,每日永乐都会陪着太妃娘娘用膳。
陈太妃,一见皇上到来,着实惊讶。
赶紧让婢女扶着自己来到大殿上迎接,凌云天淡然的说道,“太妃正病着,怎还出来呢?”
太妃赶忙答道,“皇上是贵客,今儿亲自登门,本宫哪有不迎接的道理,再说本宫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随后便亲自迎着皇上走进了大殿,凌云天平日里很少来她这里走动,因着许多年前的那件事,今日凌云天亲自来到她的宫里,虽然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将对一切功名利禄都已经看淡,却仍旧心起涟绮。
“不知皇上来可是有事?”她轻轻的问道,语气温和慈祥。
凌云天容颜洒过一丝温暖,“自太妃娘娘病愈回宫一直未来请安,今日闲暇便赶忙来看看娘娘。实无大事!”
陈太妃听他这么一说才放下心,随后眸光一闪语气急切的说道,“莫不是玉娡那丫头又闯了什么祸事,惹皇上生气了吧。”
她脸上不禁挂满了一层忧色,探寻的眸光紧紧盯着凌云天。
凌云天急忙回道,“娘娘多虑了,玉娡最近乖得很。”
陈太妃闻听此言这才算彻底放下心,随后脸上沟壑轻舒,“玉娡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还请皇上不要留情,尽管去管教她。”
凌云天唇色一勾,“那也是朕宠坏的,自是不会不管她。不过玉娡如今也懂事多了。”
她才释然一笑,此刻才将心中隐隐的担忧尽数抛去,“皇上对玉娡的宽容宠爱,本宫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今日皇上来了,本宫也就学着那些个人俗人说些真心的俗话。”
随后烟眸微颤,一丝丝的感激谢意便毫不遮掩的倾泻而出,她声音中布上阵阵颤抖,“皇上,谢谢你如此善待玉娡。”
凌云天顿时心头一热,随后赶忙说道,“娘娘严重了,玉娡是朕的妹妹,善待她是应该的。”
陈太妃却蓦然抬头,眼眸中荡漾着欲滴的水珠颤声说道,”自古皇家亲情淡薄,皇上对玉娡的这份情谊,与咱们来说便已经是难得的恩情了。尤其是那时候独锦要求和亲.....本宫真是感激皇上......没有将玉娡送去独锦受罪......“
说道此处,陈太妃已经抑制不住哭出声音,浑浊的眼中泪水缠涟。
凌云天,顿时轻叹,眸色中带着与别人少有的轻颤与温暖,“玉娡活泼可爱,自小便与朕亲近,母妃更是视她与亲生,故,自小朕便也喜欢她。太妃娘娘不必再说感谢的话,更不必时常介怀,朕待玉娡永远都不会变!”
他的话说的动情,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母妃,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楚,想不起已经多久没有与人提起过,而与玉娡亲近他的确是因为母妃的缘故,太妃与母妃走的近,对玉娡更是视如己出,爱不释手。
他与玉娡自小一起长大,保护她,宠爱她,早已成了习惯。
而对于眼前这个早已不再年轻的女人,从前的许多年里,他的确是心有介怀的。
与母妃情同姐妹,却在母妃危难之时,故意困住自己,他甚至直到母妃临终之际,未听到母妃一字半句的遗言。
陈太妃听到皇上提到德妃,顿时心头一阵撕痛,犹如百虫啃噬般刺骨,刚刚止住的泪便顷刻间再次决堤,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哭得难以自持,伤心欲绝,“我......对不起......姐姐......”
凌云天当即心头巨震,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