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似轻车熟路般,烈火终于停下来,停在了当初见到它的地方,它将她送到了客栈的后院。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却是叶海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等在那里。
她坐在烈火的身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中一阵酸涩难受。
此时,风无言等人也已经赶了来,他满面肃穆的神情中透着一丝安慰,“夫人这是去了哪里?”他看了看海蓝萱的身后然后又看了看她身下的这匹良驹,眼中放射出一丝隐藏的不惑。
海蓝萱此刻却已经无暇多想,她双唇紧抿,一语不发,转回身看看身后的回来的路,顿时心中一阵澎湃。
手心中紧紧攥着的那块玉牌没有半丝温度,苍离国,他是苍离国的人,一旦被抓了,还会有命吗?
“小姐,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叶海的一声惊叫声,让她垂眸看去,衣衫上满是艳红,他身上还受着重伤。
想到这,她双腿一夹,烈火便转了头,嘴里发出嘶鸣声,仿佛此时领会了她心中的担忧一般。
风无言一见她要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便抓住了缰绳,烈火性子暴烈,一见有生人上来,立即抬腿踢去。
风无言,抬起一掌便拍在了烈火的头上,他虽然估计着海蓝萱,但是一时情急,还是用了几分掌力,烈火顿时奴声吼叫,身子便踉跄的像后跌了几步。
海蓝萱顿时急了,坐在马背上顿时厉声喝道,“谁让你动手打我的马?”
风无言抬眼看她,“夫人请下马!”他的声音中竟然带着几丝怒气。
海蓝萱眉眼一厉,“你在命令我吗?”
“微臣不敢!”风无言双手微拱,身子前倾说道。
海蓝萱不看他,只对叶海说道,“叶海,回去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便驱马要出发,风无言却再一次挡在她的面前,“小主,请下马。”他再一次说道,面色沉静。
“风无言,你让开。”她此时已经怒上心头,一心只想去回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小主,皇上走的时候将您的安危交与微臣,请您不要让微臣为难。”风无言说道。
叶海在一旁也走上前,“小姐,外面危险,您还是先下来再说吧。”
她坐在马背上,冷笑一声,扫过眼前的风无言,“皇上将我的安危交给你,是要你想尽办法保护我,却不是要你限制我的自由。风无言,今日我非要出去一趟不可,我不拒绝你的保护,能否不负皇命,便看皇上是不是所托非人。”
她看眼叶海,“你与公主呆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来。”
风无言顿时哑口却仍旧不肯推让,她不管他,双腿一夹,烈火便箭一般的穿了出去。
风无言,赶忙飞身上马,追了出去。
他眉宇紧蹙,面色阴沉,不知道这位主子到底再玩什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马上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红色良驹身上,那马儿竟然如此强悍,受了他一掌竟然毫发无损,而且他无论怎么追赶都无法贴近距离。
心中不免起了一丝疑念,这马只怕只有在苍离国才有的,宝马良驹。
也明白了,为何暗卫竟然能将她跟丢了,骑马追赶尚且如此,更别说步行,只怕是用尽了全身的真气也,跑断了腿也难以跟上。
她心中此刻心慌的要命,不知为什么一种不翔的感觉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仿佛,烈火与她心意相通一般,她未有任何指令,它便径自带她原路返回了丛林。
此时的山上,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声鸟叫声,在孤冷的空气中响起。
烈火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坐在马上,却久久没有下马。
山洞外,寂静无声,地上的除了有几处早已暗红凝固的血迹,一无所有。
之前的尸体,打斗过的痕迹,悄然消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她慢慢的爬下马背。
慢慢的走向山洞,里面一切如初,石床上还有他曾经留下的痕迹,地上还有树枝燃烧过后的灰迹。
可是,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她眼看着倒下的黑衣人,那些一直护着他与她的人,如今都难寻一丝踪迹。
他死了吗?
可是,为什么却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讲手中的玉牌拿到眼前,黑色的玉牌一个雪字。
随后她紧紧姜玉牌攥紧,要不是这块玉牌,她甚至会以为那一天一夜的都是梦。
而此刻,他却真的凭空消失了。
连同那些追赶的追兵都没有了踪迹,苍离国,冷月馆。
他到底是苍离国的什么人?
脑海中一阵阵的记忆翻滚,萦绕出眼中的一片酸涩。
这一生,除了凌云天,便只有他待她这般好。
只可惜,他来的太晚了,她的心早已许给了他人。
无以回报,却也不想亏欠,可是她到底还是亏欠了。
洞口处传来马蹄声,脚步声。
她将眼中的湿濡擦去,深吸口气将那块玉牌放在石床上,然后转身走出去。
脚步没有一丝的迟疑,无论他是生是死,此生最好再不相见。
她的决绝,向来如此,对自己尤其狠绝。
有些事,也许身不由己,有些人,却最好再不相见。
如是无法站在一处,便不如形同陌路。
果然,是风无言带着人赶来,烈火将他拉的很远,他竟然能找到这里也算是有些本事。
但是若是他没有打了烈火那一掌,却必定找不来。
她没有说话,翻身上马,一马当先便自山上飞驰而下。
风无言看眼她出来的那处山洞,双眉紧锁,跟着她往下而去。
两日后,凌云天终于赶了回来。
姚凤却没有回来,凌云天回来之后看似十分疲惫,却吩咐即刻启程赶回帝都。
长途跋涉,疲倦不堪,尤其那片大漠。
十日后,她们终于渡过大漠。
“萱儿,怎么还不睡?”他回来的时候,见她还在等他,心疼的问道。
她抬气一双水眸,“我不困。”
“看你眼睛都红了,还说不困。”他牵起她的手来到床侧。
“云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些日子,他总是忙的很,甚至没有机会跟她单独说说话,除了赶路便是与飞鸿雪等人聚在一起议事。
凤眸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没什么事,来,睡觉吧。”他拥着她躺下。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轻声的说道,“云郎,姚凤为什么走了?”
他笑道,“怎么,这么多日你还在想着这件事?”
她听出他话中的戏谑,撒娇的捶在他的身上,“我就是好奇而已,她会不会坏云郎的大事。”
他沉默片刻说道,“她自然是要坏事的,但是坏的却不是我的,而是南墨阳的。”
她顿时惊讶的抬起头,“什么?她是南墨阳的人?”这个的确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他点头,“睡吧,这些事情不是该你操心的,你只需安静的呆在我的身边,知道吗?”
她点头,“知道。”然后便沉沉的睡去。
叶海的伤此时已经好了许多,早上起来她便忙活着去做早饭。
却没看到厨房的门前站着一束身影默默的看着她,“你在做什么?”他问道。
叶海抬头看去,一见是风无言顿时紧张的情绪便的轻松,“在厨房这种地方,你说我能做什么?自然是做饭啊。”
他仍旧倚在门边,“你的伤都好了吗?这样的小事就交给店家来做就好了。”
叶海一边忙活一边说道,“小姐最喜欢我做到东西,已经好久没给她做吃的了,今日觉得好多了就想亲手给她做些好吃的,她都瘦了。”
她径自的说着,每一句都离不开海蓝萱。
风无言眉宇一紧,“你对她还真是忠心耿耿。”语气中有几分不屑。
叶海抬眼看他,自从那日与他算是和解了之后,这段日子相处的一直很好,他为人还算是和善,而且因为自己害叶海受伤一直耿耿于怀,对叶海也多了几分关心,还将自己的独门疗伤药拿给她吃,叶海与他也热络了几分。
此时,一听他语气不善,叶海心中顿时不高兴。
“你若是以后这样与我说话,便再也别跟我说话。”她此生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说海蓝萱的不是,谁也不行。
风无言一见叶海急了,他也有几分不高兴,“你家小姐在你心中就是神,谁也说不得是不是?”
“谁有资格说得?凭什么?”她语气微厉看着风无言。
“对,谁也没有资格。可是,她自己就那么消失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你这个丫头担心她的安危,哭的昏过去。”他为叶海不平,实则也是因为那日海蓝萱自己一人离去惹的大家担心而不满。
这个叶海当然是知道的,她伸手放下手中的锅铲,“她担心,就像叶海担心她一样的担心。我与小姐在一起十一年了,你可曾了解我们之间是如何一起走过这十一年,你可曾看到小姐为了我受过多少苦,忍受过多少屈辱?便就如此说话!”
他一见叶海急了,看着她神伤的表情,和一连几个问句,顿时让他的心里涌起莫名的一阵的酸楚。
他走进来,走到她的跟前,“好了,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你看你好似珠豆落盘一样。”
“我这一生最听不得的就是谁说小姐的不是,若是你以后还对小姐如此心怀不满,也不必再来与我说话,更不必再找我。”叶海当真是生气了,语气认真而不满。
风无言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引得叶海如此动怒,堂堂王爷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语气十分不悦,“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便如此决绝的要与我划清界线了吗?”
“王爷与叶海,何曾有过交集,更不需划清界线。”叶海回道。
风无言,顿时气的无语,半晌自嘲的笑道,“是是是,一直以来都是我糊涂了,竟然将一个奴婢当作是朋友。”
她顿时愣怔,回首看着他转身带着怒气离去的身影。
朋友!
这两个字在她的生命中,何其珍贵,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