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
太史慈扶缰驱驰,虽身处马上,却是手不释卷。
他手捧着一册《兵法接要》,神色聚精会神,看得津津有味。
这册《接要》,却是王离、羊秘等人抄集诸家兵法,标注、理顺、整合而成的兵书。这只是初稿,也将是《武经》的前身。
太史慈拿到手后,却是如获至宝,每日苦读,孜孜不倦。
他似乎生来就是为将的料子,对种种兵法韬略洞若观火,往往看一眼就能理解,偶有困惑之处,只需少加点拨,也能立刻通透。
太史慈苦读《接要》,向韩猛请教“形势”,向姜震请教“法令”,向王离请教“变化”,进境飞快,一日千里。
王离惊叹之余,也见猎心喜,干脆让太史慈临时担任临时什长,将一什骑兵交由他驱策,锻炼其用兵,以免纸上谈兵。
而太史慈也不负所望,仅仅数日,已初见成效。
他虽是稍显生疏,却能运转自若,更是以深得骑兵精要,进则如飙发电举,动则如流水无形。
王离很满意,也是心有所感。
——武力很重要。
太史慈之所以能这么快掌握这一什,因为他马术精熟,射技高绝,能让这些骄横骑士们心服口服。当初韩猛震慑孙家宾客,用的也是拳头。
若是换一名儒将,怕就得多费周章了。
……
过曲城,走掖县,一行人不徐不疾,即将离开东莱郡,回归北海。
喊杀之声依稀传来,不甚真切。
太史慈耳朵微动,却是喜形于色,策马如风,来到一处高坡,居高俯瞰。
“又是一个‘好战分子’”王离苦笑不得,却也暗暗赞许,“不过,年纪虽小,却不冲动,不蛮干,知道先观察形势,谋定而后动。”
很快,王离、韩猛、姜震、赵戬等人跟上,同样居高观望。
“哦?这是……”王离面露狐疑。
坡下,有三十余名贼寇正围攻着一老一少,境况危机,险象环生。
老者约莫五十多岁,年轻人则刚二十出头,都是儒生打扮,手无寸铁,仅能狼狈闪避,不敢反攻。
不过,老者却颇有几分神异手段。
每每刀剑临身,他就就抓住身边青年,缓缓踏出一步。
一步踏出,如同缩地成寸,老者与青年身影消失,出现在十余丈外。
这儒术,王离自然不会陌生。
其兄王叡所擅长的儒术之一,——游必有方。
不过,和这老者相较,王叡的“游必有方”,差距则不可以道里计。老者一步的距离更远,而且,只需短暂休息,竟就能再次使用。
只可惜,“游必有方”的移动,只能走向面朝的方向,极易被贼人捕捉到行迹。老者年老体衰,脚程又慢,“游必有方”也无法连续施展,因而只能勉强僵持,却无法真正甩掉贼人。
这时,老者气喘吁吁,也注意到了作壁上观的王离等人。
“在下武陵太守陆康,”他微一躬身,沉声道,“请诸位施以援手,老朽必会报答。”
他声音不大,却似暗藏浩然之气,字字清晰入耳。
……
“武陵太守?”太史慈大惊,太守可是两千石的高官!
“陆康?”
王离、赵戬震惊,关注的重点则截然不同。
王离深吸一口气。
陆康也是汉末名士,且文武皆备,名望颇高。
当然了,更有名的,还是他的儿子和从子。
其子是“陆绩怀橘”的主人公,神童陆绩,至于从子,其名更是如雷贯耳,——陆逊。
王离念头几转,当机立断道:“太史贤弟,你领三骑先上,以骑射牵制,搅乱贼人阵势;阿猛,你领其余人伺机而动,攻其侧后,务求一击破敌。”
“是!”
“是!”
太史慈、韩猛同时称是,各自领人策马而下。
王离转过头,又疑惑问道:“叔茂兄,你认识此人?”
“陆季宁之名,可谓闻名遐迩。”赵戬点头,“他是渤海郡高成县令,应当是刚迁武陵太守,正在上任途中。他身负命格‘鹿蜀’,有治乱之才。”
“治乱之才?”王离眼瞳微眯。
“嗯。”赵戬离颔首,面有敬服之色,“其禀赋‘安民’,可令郡安民乐,盗匪不起。高成县地处偏远,民风剽悍,治安混乱,家家都备有弓弩。而陆康到任后,却是百姓服乐,再无盗匪之祸。”
“又是一名安邦定国之才。”王离闻言,也肃然起敬。
“我听闻,鹿蜀命格还有一项禀赋,颇为神异,也不知是真是假。”赵戬想到什么,笑着道。
“哦?什么禀赋?”王离好奇道。
“庭训,身负鹿蜀命格者,若是抚养子孙,多能成大才。”说到此处,赵戬微微摇头,“不过,这却不知真假,不知是否是以讹传讹……”
王离眼神一凝,心中却知,这恐怕不是流言。
神童陆绩自不必说,陆逊自幼丧亲,也是陆康一手带大的。
坡下,恶战已然打响。
嗖!嗖!嗖!
太史慈一马当先,如虎兕出柙,连连挽弓搭箭,而每次弦响,就有一名贼人倒地,皆是咽喉中箭,横死当场。
他简直是为战场而生,分明只是初战,却没有初出茅庐的生疏,更是胆气十足,无半分惧色。
太史慈箭无虚发,收割着生命!
跟随他的三骑士气大盛,也纷纷抬弓射箭,一时间,箭如雨下。这几人也都是擅射之人,虽不似太史慈能一箭杀一人,但十箭也能中个七八箭,战场上响起一片痛苦哀嚎。
贼人震恐!
他们纪律混乱,也无任何章法,只是转向那四骑,紧盯着他们,拼命躲避箭矢。
他们却不知,自己这一转向,却将后背要害露给了韩猛。
“杀!”
杀声响彻,如同滚雷!
韩猛早已按捺不下,领着一众骑兵猛烈冲锋!
蹄声滚滚,战骑如洪,众骑突进势若鹰撮霆击,以雷霆万钧之威冲击奔踏,伴随着惨叫和鲜血,将贼人冲击得七零八落。
太史慈等四人也未闲着,挽弓不停,射杀两翼被冲散的贼人,杀伤不少。
两相夹击,贼人溃不成军。
太史慈蓦地收弓,举起了马槊,喝令道,“收弓,取马槊。”
那三骑茫然,但也依令而行,收起弓箭,高举马槊。
“随我来!”太史慈策马驱驰,如游龙天行,气象狂烈。
三骑也紧随其后。
“这是要……”王离一怔。
却见,在韩猛等一众战骑刺穿敌阵,却尚未回返之际,太史慈领着三骑已饶出一个圆弧,自侧面横击,狠狠刺入敌阵。
仅仅四骑,却如一把尖刀,已将阵势大乱的贼人再次洞穿,撕扯得七零八落。
待韩猛回转,只需一次冲锋,即可一锤定音了。
“好!”王离抚掌而叹,满脸惊叹。
战机稍纵即逝,能看穿,且能果断把握的将才,绝对是凤毛麟角!而这种狼一般的嗅觉,却非兵书所能教导。
他暗暗心折。
王离一直认为,大将是能培养的。
曹操麾下有宗族八虎,曹仁、夏侯渊、夏侯惇等更是一世良将,难不成,曹家、夏侯家是天生将门,人人可成才?还有前汉武帝,麾下卫青、霍去病、李广利等大将皆为外戚,莫不成,刘彻在纳妾前,还得先看看她家有无良将之才?
但眼下,王离才知道,准一流的猛将,是能培养的;但真正的一流大将,却是天赋、学业、际遇等的综合产物,绝非能够轻易培养。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是这个道理了。
他忽然有点嫉妒刘彻,抽三张卡,除了练废了一张(李广利),却得了两张SS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