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花甲的谢道元好整以暇的看着老者,老者猛然摇晃着大头,露出满脸虬须,只见他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道:“谢道元你这个孽障,我易宁空没有你这样的徒弟,想知道方法,哈……哈……哈……我就要你在每个月圆之夜,痛不欲生,哈哈哈哈!”
原来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即是昔年魔道第一人,天月教的创始者易宁空,四十多年前席卷中原时,柳月英的师傅和慧明禅师二人合斗易宁空,战到千招开外也未分胜负,而这时,初出江湖的听雪阁主萧易水替下二人,独立对抗易宁空,终使略显疲态的易宁空败退,最后更是打落崖下。但后来大难不死,恰逢谢道元上山采药救下。
又一次拒绝了,再一次被嘲笑了,谢道元怒不可遏,右手猛然前伸,似乎突然长长一般,只一刹便卡住易宁空的脖子直抵墙上。
易宁空被大力撞击下,直撞得墙上掉下石灰,露出里面的铁壁,但易宁空始终不说,只是怒瞪着谢道元,更是露出鄙视的眼神。
谢道元手上加了些力道,易宁空直翻白眼,痛得喘不过气来。
易宁空似是抵抗不住了,在将要窒息的当口说道:“听雪阁,听雪阁。”
谢道元喃喃道:“听雪阁……”说完后,右手撤回,突又聚起十成功力,猛然拍向易宁空胸口,耳听得骨折声音次第响起,狂笑不已,笑声甚至较方才易宁空的嘲笑还要大声。
笑过之过,谢道元呼道:“来人!”“把尸体扔到城北的乱葬岗,动作利索点。”
地牢外面走来两个侍卫,却苦于无法进入牢中,因为谢道元是从书房直接进的地牢里面。
谢道元骂了声“笨蛋!”以内力开启墙面的机关,外门往上打开,两侍卫这才进来,抬着易宁空低着头出去。
地牢又复原状,谢道元已回到书房坐下。
细细想着易宁空说听雪阁的意思,暗忖:听雪阁只有听雪剑是宝物,可是听雪剑十年前断过一次,仔细看过,根本没有什么异常。思虑无果后,只得作罢。
是夜,李传山找上萧云。
萧云的客房,萧云正拿着一本书看,一阵敲门声传来。
门外敲门声响过三次后,有人说话道:“萧公子在吗,我是谢帅的手下李传山。”
萧云暗想:这李传山可是谢帅的五大护卫之一,找我会有什么事呢?虽然猜不到是什么事,但还是拉开门,让他进来。
门外站着一个驼背老者,正是一路跟着谢清芳来的李传山。
李传山见萧云作出请的手势,也不多言,只是拱了拱手,便施施然走了进去。
萧云虽与他不甚熟,但出于习惯,还是在靠李传山的桌前倒上杯茶,并示意他坐下。
李传山看了看桌面另一边的书册《黄帝内经》,打了个哈哈道:“看来萧公子对医道也颇有研究,医术定然精深了。”
萧云最不喜欢别人在他看书时打扰,此时听对方提起,不作正面回答,却道:“前辈此来,不是要向我求医问诊的吧?”
李传山心下暗怒,听出对方的讥笑之意,笑自己此来是看病的,那岂不是说自己有病吗?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讪笑道:“哪里,此来是传达我们谢帅的邀请。我们谢帅非常的欣赏萧公子,说萧公子是当世有数的几个少年高手之一,希望萧公子赏脸能过府一叙。”
萧云疑惑道:“哦,我出道才一月而已,竟然已经惊动了权倾朝野的第一人谢帅谢大人,还欣赏我这个没有什么来头的人,说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呀。”
李传山道:“其实萧公子知道的都是些表像而已,谢帅这些年来独立支撑着整个天朝,虽然举国上下到四海蛮夷,莫不臣服,但他毕竟也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他现在已是个六十多的老人,虽还老当益壮,但手下能打的将领却是屈指可数,所以,如今见公子年少有为,才起了纳贤之意,公子可以想想,再作答复,老朽就不打扰了,告辞。”话不投机,李传山只好告辞。
萧云拱手道:“不送。”
李传山走后,萧云陷入沉思中:释迦门在中州以北,冀州以南,而去释迦门,京城是必经之地,也罢,拜访下谢道元也好。
萧云艺高人胆大,初出江湖,根本不知道怕字为何物,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此番光明正大的去,想那谢道元贵为一国元帅,当不会使什么阴招,却是大错特错了。
决定之后,萧云前去另一边厢房,停步在谢清芳门口许久,却始终不敢伸手敲门。
正在他筹躇不定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谢清芳从里面望出来,突然见眼前有个人,吓了一跳,拍拍心口道:“啊!原来是萧公子,吓我一跳,呵,我正要去找你呢,公子找我有事吗?”稍候等他回答。
过了一阵,两人同时说道:“你先说。”
两人相视而笑,萧云先抬手示意才道:“你先说吧。”
谢清芳道:“李叔叔说想请你到我家坐坐,我,我也是这个意思。”
萧云接道:“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尔后怕她误解,接着道:“我正要与你说,我决定与你们一起回京城,因为我去冀州有些事情处理,正好顺路。”
谢清芳高兴道:“太好了!哦,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
萧云道:“好,我先去跟忆明兄说一下,你也早点睡吧。”
眼看着萧云从视线中消失的转弯处时,谢清芳才落寞的关上了房门。
她心里感到十分的茅盾,是失落,还是期待,也许两者都有吧。
次日晨,一行三人告别黄忆明后,一道上京。
萧云回头,见黄忆明还在举目瞧视,挥手告别。
黄忆明见状,遥相呼应,举手致意。
元帅府,卜十再一次去看他十三岁的女儿小玉。
小玉是吴师傅(云忠场)的孙女,卜十虽然不去找吴师傅,但是却常常关注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近十年来,卜十不是没有想过报仇,可是,在想到自身本事,明里打不过,暗中却又一直不得机会。谢道元似乎除了五大护卫外,谁也不相信似的,与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根本无从下手。而卜十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对于报仇的事,似有渐渐淡忘的趋势。
虽是常到小玉房外探视,却是只能看看,而不能相认,因为云家与自家有大恩,十年前谢道元挑起此次事端,弄得主人家破人亡,自己妻子和儿子也被杀死,只有自己佼幸逃得一命,现在知道有父亲和谢清芳等人照顾着小玉,他也放心了许多。
驻足窗外,耳听得小玉在房中似有人声,细一听来,原来是在自言自语。
卜十倾听良久,才知原来谢小姐找萧云去了,还说那可能就是云公子,并求菩萨保佑他们能平安归来。
听得一阵,忽有一种想法,想要看望小玉,看看她长什么样了,虽然上一次五天前见过一次。
正准备看看小玉突有脚步声响传来,迅速转身离开。
刚转过一角,迎面走来一人,正是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吴师傅。
见是吴师傅,卜十没有说话,二人对视良久无语,卜十只哼了一声,便匆匆离开,没有招呼,也未敢上前相认。
可是双方从那眼神之中却似已看出了对方的目的来。
吴师傅当然知道那一声轻哼是什么意思,那是说叫他不要声张此事,也不许他插手自己的事,否则将有什么严重后果他自己承担。
这样一对奇怪的父子,明明相识,并且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相互都没有要去相认的意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提出来,正因为如此,所以便造成双方都没有说出罢了。
但即使如此,双方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
等待机会,杀了谢道元。
帝都到江城要两天时间,玲珑公主女扮成富家小姐俏然南下。
玲珑公主较谢清芳晚一天出发,一行四人,便装出发,于这一路上没有紧赶,而是慢慢走来,逢江换船,欣赏沿途风景。
如此一来,晚了一天多才到江城。
就在玲珑公主进入江城,到一个叫‘福聚楼’的饭店打尖时,里面出来两男一女,其中一个背剑者高于其他二人甚多,都着斗笠,斗笠低垂,遮住了眉眼,看不清面容。
小花故意低头,假装整理鞋子的绑带,暗中打量三人,见其中一人赫然是谢府小姐谢清芳,还以为是眼花,再要仔细打量时,人已走远。
另一边,玲珑公主叫小凤去柜台询问王府的位置,而小莹则收拾凳子,待公主坐下后,侍立一旁。
玲珑公主四处相望,这是一间有着十二张方桌的中档酒楼,进门左边有个柜台,此时那小凤正在仔细问着什么,旁边有个店小二在一边嘀咕着,柜台往右一点有楼梯可上二楼,想来是雅间了,巡视一圈,待看到小环奇怪的眼神,问道:“小环,怎么了?”
小环道:“小姐,刚才那人,好像,好像是谢小姐。”
玲珑公主问道:“谢小姐?哪个谢小姐,谢清芳吗?”
小环点头不语,尔后,小凤回来道:“小姐,我们来晚了,刚才听那店小二说,他那天刚好在现场,见过萧萧持剑劈石的情景,他说方才那三人中那个背剑的侠士,便是那萧云,正从我们刚才进来的城门方向走了,看样子是去京城的。”
玲珑公主细一寻思之下,叫道:“坏了,一定就是他们了,走!”也不再叫酒菜了,连免费提供的四杯茶水也不及喝,即已出门,翻身上马,沿原路返回。
此时天气变幻,空中起了淡雾,淡雾渐远渐近侵袭江城地界。
待她们四人追出城门,早不见了三人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