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瑟抹着脸上的泪珠感激不已:“多谢二爷肯看在往昔情份上出手相助,青瑟感激不尽,兄长不得君上重用常年驻守边疆要塞,我知道他总会是死在战场上的,可是我是个女子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望着兄长早日归来,冥界安宁,二爷见到兄长就劝劝他吧,无须挂念家中。”
于心不忍的范旭泽经受过骨肉分离的痛苦也顾念着她曾与范甜交好的情谊:“我会的,青瑟郡主体弱还是早些回去,放宽心,明日我就写书请愿君上放青平公子回来,保重自己身子。”
哭哭啼啼的青瑟看了他一眼点头:“那就多谢二爷了,只要侯府能做的,就一定会鼎力相助二爷的。”
“对了我记得青瑟郡主还有个弟弟叫青颜吧将他送到将军身边去吧,若是能得到将军的庇佑就算青平不幸死在战场上,侯府也还有依靠,青颜如今应该有两千多岁了,没事的,这些侯爷郡王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郡王死的早,所有的担子都在青平身上,你们也是命苦,我会让将军多多照拂青颜的。”范旭泽还不知自己戳痛了青瑟的伤心处。
哭的更厉害的青瑟难以止住眼泪:“阿弟...阿弟五百年前就死在战场上了……二爷太过繁忙兄长又怕让二爷担心就没敢说,丧事都未办草草的裹着就下葬了,阿娘便是那一次哭瞎了眼一日不如一日了,阿弟走的可怜,如今侯府更是要绝了后,青瑟对不住阿爹更对不起阿娘和阿弟。”
愣住的范旭泽一时语塞,他是见过青颜的性子极好是个天生的笑脸,活泼开朗大方。
抿抿嘴的范旭泽伸手替她擦去泪:“对不起我不知道青颜他....已经走了,郡主节哀。”
看着青瑟走远范旭泽心里很难受,文勒和故生站在他身后也是叹气:“自古便是这样残忍二爷也别往心里去,没有了庇佑和君上的重用只能沦落到家道中落,风光过又如何呢,还不是现在性命难保。”
“这话里也是在说我了?从前范家也是沦落到这般田地过,为了保全范家我自愿驻守边疆差点死在战场上,冥界从来不缺有才干的人,老一辈的侯府和郡王府也所剩无几,后辈才起,这些又算得上什么,为了阿姐妹妹我活下来了,别人不敢的事我就要去,我也怕死,可我更怕被君上抛弃失了宠爱郡王府没落,我不爱打仗,那又什么用,家族的兴衰荣辱都在我一人身上,我不能不为这些着想,我可以死,我死了阿姐和妹妹该怎么办,可怜我阿姐那时日日哭泣盼我回家,那病啊就是这样来的。”范旭泽想起范甜就觉得对她有愧更加难过了。
后来还没等到第二日范旭泽写书请愿青平就死在了战场上,等到他睡醒时文勒跪在门外难过的说:“二爷....青平公子昨夜....死了....侯爷夫人悲痛过度今早去世了。”
脚下一滑的范旭泽呆了半晌闭上眼:“竟是一会都等不了。”
“这就伤心了?青瑟郡主此刻去往冥宫的路上很是生气,若是和皇叔发生争执,能救她的命的只有二爷了。”轻衣挺着肚子被故生扶着。
回过神的范旭泽急忙赶往冥宫,大殿里青瑟哭的死去活来:“臣女一家都是为君上效命,昨夜兄长死了今早阿娘也跟着去了,阿弟五百多年前也死在战场上,为何君上要如今狠心,让他们见一面都不愿!”
苏云斯坐在帝位上眯起眼:“不是本君不愿是他没有这个命,他是冥界的臣子,为冥界和本君效命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好笑的青瑟瘫软在地上:“没有这个命?君上当真是位明君吗?兄长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信了君上,我们一家所有人都死在君上手里,我们只是颗棋子,我知兄长会死,我无怨,可是兄长和阿弟何错之有,他们对君上忠心耿耿但君上想要的却是他们的命!”
震怒的苏云斯一拍椅子指着她:“你放肆!”
闯入的范旭泽连忙跪在青瑟身旁一把搂她入怀哀求:“君上!青瑟郡主一时悲痛才说出这样的话,还请君上不要和青瑟郡主一般计较,郡主三思啊。”
泣不成声的青瑟推开范旭泽捏紧裙摆站起身来失望又绝望:“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阿弟死后我每日每夜都在噩梦惊醒,臣女实话实说而已君上如此生气,莫非是被臣女说中了,君上本就是个薄情寡义没有心的人,又怎能明白家破人亡的感受,只怪阿弟和兄长信错人白白丧命。”
“你别以为本君不敢杀你,来人青瑟郡主犯了疯病,带回侯府非死不得出!”苏云斯没有杀她已是最大的仁慈。
挣脱开侍女的青瑟绝望的崩溃了:“君上高高在上自然是想杀臣女不费吹灰之力的,臣女没有疯,自私虚伪薄情寡义的人是君上。”
被激怒的苏云斯站起身道:“你想死本君就成全你,来人!赐青瑟郡主毒酒一杯。”
摇着头的范旭泽扑上去抱住青瑟:“君上求君上开恩,臣爱慕青瑟郡主已久,想纳她为妾还请君上念在臣对份上留青瑟郡主一命,只要君上成全臣,臣定当不会让青瑟郡主胡说八道,君上还看在青平公子和侯爷夫人才出世的份上,就给侯府留个孩子吧。”
缓和了情绪的苏云斯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范旭泽情急之下不得不这样说,他封住青瑟的穴脉不让她再多言和动弹。
“罢了,本君就看在青平和她母亲的份上还有你求情就饶她一命,纳妾之礼就免了,即刻带她离去,侯府那边的丧事本君自有安排,不许让她靠近一步。”苏云斯别过脸不再看她。
垂下眸子的范旭泽抱着青瑟无法行礼:“是多谢君上开恩。”他拦腰抱起青瑟快步离去。
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青瑟被他抱着眼泪止不住的滑落,范旭泽抱着她上马去往王宫一刻都不敢再停留了,他只想远离冥宫。
等二人到了王宫时青瑟哭的晕过去,范旭泽解了她的脉抱着她准备去寝殿,迎面而来的轻衣和初墨还有苏锦澈,初墨见他抱着青瑟脸色有些许难看了,他几乎不与旁的女子亲近的。
“这是青瑟郡主?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苏锦澈上前查看了一番:“伤心过度晕过去了,侯府的遭遇我也听说了。”
范旭泽点着头抱着青瑟:“我赶去时青瑟郡主惹的君上震怒要赐死郡主,无奈之下我求君上把郡主赐给了我纳为妾室,也只愿我这个无心之举能保住侯府最后一丝血脉让她此生无忧,郡主命苦不该就这样死去。”
听到这话的初墨错愕的抬起头,轻衣也已经是意料之中了:“也是难为你了,若不这样青瑟郡主哪有命活着。”
苏锦澈叹了口气有些许的无奈:“从前的侯府也曾是风光无限的,结果落的这般下场,旭泽你不能变成这样的。”
“我自然不会自寻死路的,王君放心,对了还多谢王妃娘娘告知,不然青瑟郡主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上辈的血脉到这里所剩无几,青平公子又曾与我交好,青瑟郡主又在阿姐病重时时时看望我很是感激,能保她一命算是心满意足若不是王妃娘娘,我一定会后悔的。”说完范旭泽抱着青瑟大步离开去往寝宫。
无心再待下去的初墨寻了个借口溜掉了,她坐在屋顶上心情不佳的看着他的寝宫。
没过多久寝宫门开了,青瑟一袭白色想要去侯府,范旭泽赶出来拽住她:“青瑟郡主此刻去侯府势必没命的,君上有令不许青瑟郡主去。”
红着眼眶的青瑟看着他:“二爷是为了救青瑟的命才搭上自己的,青瑟不会连累二爷,这样的君上青瑟和侯府不会再效忠了,就算死青瑟也要和阿娘兄长死在一起,还请二爷放我离去。”
“郡主就那么想死的吗?若是郡主死了就真的没有人会再记得侯府从前的荣耀了,郡主安安心心的留在我身边,不会再有人敢欺负郡主,为侯府留个后吧郡主。”范旭泽心疼的皱着眉。
青瑟眼里只剩下了绝望:“我的家人都不在了我没脸一人苟活装的很开心,二爷是个好人不该被我牵连的,今日二爷此举势必会让君上不满只有我死了,二爷才能平踏青云和从前一样。”
范旭泽知道她在担心这个:“就算是为了我活下去,我平白里救了郡主,此时郡主死了那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君上那边我自有办法,郡主就忍心我顶撞君上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我也和郡主一样愤怒过,不甘过,可是日子还是要过的郡主最喜欢朵朵了吗?这几日她病了,朵朵能和郡主做个伴也是好的,我实在无法抽空照顾朵朵王妃又大着肚子,还要麻烦郡主了。”
被劝动的青瑟瘫软在地上跪了下来无助的哭出声,范旭泽知道她是放弃死了这才松口气蹲下身拥她入怀:“我不会亏待郡主的,日后这礼节也会弥补给郡主,让郡主做妾已是愧疚,只是我已有心仪之人得委屈郡主了,好好的活着和朵朵做个伴安心的留在我身边依靠着我就好。”
披着斗篷的范朵朵咳的很厉害,她探着身子瞧见地上跪着的两人:“哥哥是青瑟姐姐吗?方才听下人说青瑟姐姐来了。”
抬起泪眼的青瑟看见她抹着泪不知是该笑还是怎样:“朵朵是我。”
高兴的范朵朵走过来:“真的是青瑟姐姐。”
扶着青瑟起身的范旭泽心里难过的紧:“我已纳了郡主为妾,以后朵朵便有了伴,我记着郡主也只比朵朵大一百来岁,朵朵正缺玩伴,还劳烦郡主费心照顾朵朵了,她得了风寒,这几日有些咳嗽发热。”
“二爷对侯府有恩我感激不尽,朵朵性子活泼我很喜欢她。”青瑟被范朵朵牵着,她伸手给青瑟擦着眼泪:“别哭了青瑟姐姐,今晚我和姐姐一起睡,哥哥就去我房里吧。”
目送她们进去后的范旭泽不知在想什么,楚尧站在他面前行着礼:“二爷,王君要见二爷。”
范旭泽不放心的看了眼寝殿内:“让小司来这里守着,我也不知此举是对是错的。”
楚尧安慰他道:“二爷心慈自然是对的,郡主也是可怜之人,这样也好,小郡主有了玩伴就不会再闹了,王妃也省了心不必再被小郡主缠着要陪玩了。”
“明明是和朵朵一样的年纪,却早已经对生活失去了活下去的渴望,经历了家破人亡,我不想未来朵朵也变成这样子,也不知那时会不会有另一个人愿意去救她,所以我得活下去往上爬着再不喜欢也不行,一旦摔下来就无法翻身。”范旭泽看的很清楚这些。
远处的范旭泽看着和范朵朵一起放着风筝的青瑟嘴角扬了扬,初墨看的呆了,这是自从香凝和侯府出事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有了些许笑容。
苏锦澈坐在他身边也是笑:“很久没有看到朵朵笑的这样开心了,这样也好。”
范旭泽端着茶杯品着茶嘴角的弧度更加的上扬了:“是啊自从青瑟郡主来了,她爱笑了笑起来和阿姐一模一样,青瑟郡主也终于是放下了不少我也算放心些。”
“还是你照顾的好,不然青瑟郡主也不会笑的这样开心了。”苏锦澈其实倒还是希望范旭泽能对青瑟有些感情的,至少青瑟真的很不错。
风扬起青瑟的长发范朵朵不小心碰掉了她的发簪她一头青丝垂下,范朵朵一着急松了手风筝飞走了:“瑟瑟姐姐你头发散了。”
站起身的范旭泽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簪子初墨看的出神不由的羡慕,这些日子她都在,范旭泽的确把她养的很好。
替她弄好头发的范旭泽拿着手帕先是给范朵朵擦了额头的汗又想去给她擦汗,青瑟低着头立马就紧张的躲开了:“二爷....妾自己来。”她看着范旭泽的目光永远是小心翼翼的,青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从不敢接近范旭泽,以前在范家的时候就是这样,她从不与范旭泽说话只和范甜范朵朵两人交好。
“没关系的,你已是我妾室无须客气,我知青瑟郡主的为人,都是一家人了。”范旭泽不想让她那样拘束的活着。
青瑟紧张的揪着衣角让他擦着汗:“妾自知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来不敢和二爷亲近,一来是怕有心之人误会妾是故意接近二爷的,二是....二是怕自己真的会对二爷动了心。”
想了想的范旭泽微微一笑:“真动了心也无妨反正你我都是一家人,照顾你也是我的责任而且自从瑟瑟你来了朵朵也开心了,倘若一家人能这样开心的在一起也是不错,瑟瑟....只要我在的地方就是你和朵朵的家,我活着就不会让人欺辱了你们,所以尽管放心不用那么拘束。”
这一番话打动了青瑟的心,范朵朵认可的点着小脑袋:“就是啊,青瑟姐姐香凝郡主都成了太子妃了,哥哥总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们一家人就开开心心的。”
初墨知道他心里没有放下香凝,这些话也只是为了让青瑟安心住下来。
感动的青瑟又不自觉红了眼:“妾欠二爷的太多了,竟不知如何去报答二爷了。”
“留在我身边和朵朵一起就是最好的报答你放心就好。”范旭泽替她擦了擦泪捡起风筝递给他们二人走回了苏锦澈身边。
苏锦澈翘着二郎腿一脸欣慰:“我要是个女子我都会想嫁给你的。”
范旭泽抿抿嘴笑笑:“我才不娶你,对青瑟郡主是责任,爱归爱,后来我才明白相爱的人不一定能在一起那就守在她身边吧,如果哪日我不在了劳烦王君照顾照顾我这唯一的妹妹和我这个妾室吧,青瑟郡主是好人她该得到疼爱,我可以给她疼爱护她一世,我不爱她,可不希望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就算得不到你的爱得你一世的照顾和疼爱那样也够了,初墨....她呢?她也爱着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对她也是喜欢过的。”苏锦澈清楚范旭泽心里有过她。
一提到初墨范旭泽的笑容就消失了:“我不想提起她,我该原谅她吗?原谅她将香凝的魂魄打散让我们分离这么多年?她怕什么,怕香凝回来我就不要她了?她是多不信任我,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就算我再爱香凝,我也不会因为她的回来放弃初墨的,她不明白怀疑我,她怕,她怕香凝回来了。”
苏锦澈虽说不喜欢初墨可是她的痴情到底都是看在眼里:“她有错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初墨背负着仇恨长大她不够了解你,她就是因为太爱你才做了这些傻事的。”
端起茶杯的范旭泽冷冷道:“我这辈子是不会再选择她了,我是欠她不少,我可以拿命还给她,但唯独不会再想与她相守了,我曾经有想过如果和她在一起时香凝回来怎么办,我回答自己我会选择初墨的,珍惜眼前才是真的,我是爱香凝没有错,我不想变成一个抛弃与自己度过生死的畜生,她觉得我就是那样的人,到后来我和她在一起时是真心的,却也盼着香凝能回来,我告诉自己但凡香凝能回来,我远远的看着她只要她安好我就心满意足,她不信我,走到现在这样我是有原因,我是太爱香凝没有给她安全感,可是她呐,她都做了什么?她企图让我所有的念想变成我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