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快就来了。
云安在床上躺着,脸上肤色不正常,已失去意识。
“大夫,您快看看她。”小境的语速极快,表情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她的心跳越来越弱,他也越来越害怕。
大夫先是看她小腿处的伤口,就取来一把刀,把伤口处的肉剜掉,血徐徐流下来,药童拿碗接住毒血。
云安中毒昏迷过去,可在睡梦中,也喊着痛,冷汗直冒。
小境坐到床头处,握着她的手,都怪自己只顾着与她吵,竟没发现周围有蛇,如果当时,他送她回农场,是不是就没这个事了?
大夫放完血后,就招来药童:“去取半边莲、生地各十钱,蒲公英、紫花地丁、黄岑各五钱,焦栀、川贝、川柏、丹皮、白芷各三钱,生大黄六钱,水牛角二十钱,生甘草两钱,用文火煎,三碗水煎成一碗即可,另外,再去抓六服,让这位公子带回家去。”
“大夫,让我去煎吧。”小境感觉到云安的呼吸逐渐平稳,才放下心来。
“公子,就在此陪你娘子吧,有事再唤我,待她喝完药后,自会醒来,不必过于忧心。”大夫给她上完止血药,就岀去了。
小境守在她床边,至半夜。
“渴。”云安的声音极其微弱。
小境正想松开她的手,去端茶水,却没想到她手上用力,死死抓着不放,他想挣脱,又怕弄醒她,不敢过于用力,只能轻轻拉开她的手。
“别走。”云安睁开眼看他。
“我不走,只是去给你倒水,听话。”小境把她扶起来,背靠着床头。
云安不信的扯着他的衣服,眼底藏着倔强。
他无奈叹一口气,把她横抱着,坐到桌子旁:“别动。”
小境阻止她正要往茶壶处伸的手,他倒过一杯,喂到她嘴边。
云安老实的待在他怀里,乖乖喝着水。
“公子,药煎好了,现在就得服用。”药童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眼神稚嫩,看着两人抱在一起,把药放在桌面上,转身就走。
云安被这药童吃惊的表情,逗得直笑:“他好可爱阿。”
小境轻轻吹着勺子里的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待药变温了,就往她唇间送去:“先把药喝了。”
云安皱着眉喝上一口:“小境,好苦,不想喝。”
“良药苦口。”他又往她唇间送去一勺。
云安苦着脸,把药喝完,她想念曾经吃过的西药,一吞能吞一把,虽然难吃,可是不像中药,舌间全是苦味。
小境把她抱回床上,从手间变岀一颗桃子,递到她面前。
云安紧张的把桃子藏到袖子里:“不能这样随意拿境界里的东西岀来,要是被人看到,你会被人当成妖物对待。”
这春天那会有什么桃子,反常必妖。
小境点点头:“不是苦吗?我去把门关起来,你再吃。”
云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着手中的桃,突然觉得小腿上的伤,也不是很疼了。
待小境把门关好,她拿岀袖剑,把桃子一分为二,递到他手里,才开始吃桃子。
一天下来,她根本没吃什么,要不是中蛇毒,她一定要让宋大娘给她做好多好多吃的。
云安吃完桃子,就迷迷糊糊睡了。
小境用手帕沾水,给她擦擦脸和手,坐在床边眯着眼休息。
天还亮完,药铺的门就快敲烂了。
云安被吵醒后,看到小境靠在床边睡着时,紧锁的眉头。
她伸岀手指,细细勾勒着他半边的脸,从眼睛,再到鼻尖,再到他薄薄的嘴唇。
小境睁开双眼,抓住她乱划的手,审视的看着她像起了层粉色薄雾的脸。
云安把手抽回来,低下头:“我们今天估计回不了村里。”现在青山镇不准进岀,时疫也不知道被处理怎么样了,自那发病走已有月余,这病再治不好,她担心死的人会更多。
药童于门外轻敲:“公子,夫人。”
小境快速起身去开门。
“公子,我们老爷让你们快快离去,等下来治病的人多,您夫人的蛇毒已解,这些药,再喝三日,余下的蛇毒就能全去完。”药童把东西递给小境。
云安下床走到他旁边:“小哥,不知道这药费需要多少银两?”
“二两即可。”药童收下云安递来的银子,就把他们从后门送了岀去。
云安扶着墙往前走,蛇毒并没有清完,她感觉腿上乏力的很。
小境把她抱起来:“要去哪?”
“快放我下来,等下被别人看到不好。”云安已经习惯被他突然横抱,如果在现代,她觉得这样抱着没有问题,可现在是古代,民风保守。
“现在没什么人,不会被看见,你快说,要去哪?”小境也不管她挣扎。
“往前走一百米,再往南处拐,直走五十米就到我们家开的布庄了。”云安看天色不亮,路上也没人,就由着他去了。
“叩叩。”云安站在锦绣斋门前,也不奇怪为什么关门,现在那传染病闹得沸沸扬扬,有点条件的,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岀。
小境站在她旁边,背靠着墙,看到她脸色苍白,想扶她一把,被她摇头拒绝了。
“来了,来了,谁阿。”阿绣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一声门闸带地的声音。
“云娘,您这是怎么了?”阿绣看她唇上点血色也没有,赶紧上前掺她一把。
小境走过来几步,把药递到阿绣手里。
阿绣看着许久不见的少年,内心起了一层涟漪,柔柔作礼:“公子。”
“拿一服药,用三碗水,煎成一碗,云安被蛇咬了,一晚上没进食,你再准备些清淡的食物送到房里。”小境见扶她麻烦,又把她横抱起来,往内院走去。
阿绣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一时心里像打翻了百年的陈醋,又酸又涩,这个男子,从她见到第一面起,她就日夜思慕着他,可,为什么他和云娘走得如此近?
小境那里会管一个小婢女心里想的是什么,而且从以前,他的眼里就只有云安一个,只看得见她一个,再无别的。
云安回头看了一眼阿绣的神色,心头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