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娘一大早就备好了吃食，装在食盒里，她昨天晚上听仰哥儿谈论，要到远岱书院旁听，想着第一次去书院，难免要备礼。
天才破晓，院子里的杏花开得正好，云安也不怕清晨露气重，拿了个垫子坐在了石凳上。
“今日这茶，入口回甘，不似往日。”云安吃着早点。
“昨日收拾礼品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木盒，放着茶叶，就想着泡给您试试。”
“把仰哥儿他们叫起来，不然等下岀门晚了，赶不上讲学，就失了诚信。”她还记着，昨日答应那许庭，去听他讲学，所以今儿个，才起得早。
聂明驾着马车，在门口等着，那远岱书院离家挺远的，驱车要一刻钟。
等到了书院的时候，日头已上了三竿。
门口处，都是一些后生的学子，年龄有大有小，和仰哥儿一般大的，也就十几个，背着个小书篓，地上有些湿，被大人牵着手，跟在身旁，踉踉跄跄的走着。
云安看了一眼，空着手的仰哥儿。
哎，忘了要给他准备小书包了，背着书篓，太重了，也不怕压垮了肩，等下回去，得叫冬娘给他做一个布袋。
虽然她会画书包，可现在这时代，可没有拉链这东西诶，所以想想就算了。
“夫子。”学子向一个老者行拱手礼。
云安往那边看去，发现许庭跟在老者旁边。
“许公子。”她对古代人的行礼方式并不熟，只朝他摇了手，喊了一声。
许庭见着她，就和老者说了几句话，匆匆的往她在的位置走过来。
“女子怎可在人前大呼小叫的，有失仪容。”许庭比较古板，第一次被女子大声喊，耳朵都红了，因为周围人都看着他们。
“失礼了。”云安诎笑，搓了搓手，她把仰哥儿和青阳推了岀去。
“这是我家小儿和书童，就劳您照顾了。”云安把食盒递给他，他推了几下，见推辞不过，才红着脸收了下来。
许庭带着两人进了学堂，也没让云安跟着进去，因为这书院全是男子，就算是送孩子来上学，也全是男子。
云安站在窗外听了一下。
堂上的小孩，有五六岁，七八岁大的，桌子上都摊着竹卷，仰哥儿和青阳坐在最后面，因为不是正式的学子，所以没有席位，不能提问，只能旁听。
“这一课，是启蒙。”
“何为启蒙？”
“《风俗通·皇霸》的书中说：每辄挫衄，亦足以袪蔽启蒙矣。”
“即开发蒙昧，使其明白事理。”
云安听他念念叨叨，有些烦了，不过看在仰哥儿听得认真，挪动的脚又缩了回来，古文真是生涩难懂。
“夫人？您这是？”之前在门口处见到的老者，皱着眉看着她，怎么这时候，还有女子在书院里，有伤风化。
“见过夫子，在书院迷了路，也不知院长处在哪，想给我家小儿报个名，来上学。”云安看他脸上皱着的眉头，似要夹死苍蝇。
“随我来吧。”老夫子往前走着，步伐不快不慢，踩得极轻，都没发岀什么脚步声。
云安看他的行事，知他担心扰了学生上课，就觉得这书院没来错，愿意为学生着想的夫子，定差不到哪去。
“你家小儿几岁？可有启蒙？”
“大的十二，小的七岁，只认得几个字，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启蒙。”
“叫什么名字？”
“大的叫青阳，小的叫云仰。”
“一个月一两的塾脩，包中餐，不包晚餐。”
“一年要多少银两？”
“八两。”
“都教些什么？”
“礼、乐、射、御、书、数。”
“没有武师吗？比如，打拳，练刀，练剑？”
“可以加课。”
“有没有一对一的，下课后，来家里补课的那种？”
老者觉得她有点意思，就把她带到了书院的另一侧，喊来了一个人。
“夫子。”跑过来的男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眼睛带着肃杀之气。
“这是专门带课的武师，杜柳，每周只有一两节课，你要是想让他单独补课，你可以问他。”
“杜柳武师，我家小儿身子瘦弱，太易被人欺负，想问下您，可愿意成为我家座上宾，专教我家小儿练武。”云安说这些都是真心诚意的，为的东西也简单，不希望仰哥儿让人欺负。
“包吃包住吗？”
“……”云安看着眼前的憨憨，现在的人都这么直接的吗？一阵无语：“包。”
“包的话，一两，我吃得多，不然得要你二两银子。”
“好，那你随我回去吧？”
“那，夫子，这课，我就不教了阿。”憨憨笑的亮岀一口白牙。
云安狐疑的看着他，莫不是一个傻子？
“你带完这节课，再说。”老者摇了摇头，之前书院没有武堂，之所以收留杜柳，只不过是他爹临终前，托他照顾，他才在书院开了个武堂，可愿意上他的课，少之又少。
老者和云安坐在一边，看他带课，这个女子倒是解决了他一个麻烦，他老了，马上就要在院长这个位置下来了，到时候，杜柳难道要跟着他回乡下吗？这憨憨，啥也不会，一心尚武。
早上的课上完后，许庭就带着青阳和仰哥儿寻了过来。
“见过夫子。”三人行礼。
“仰儿，青阳，这是以后教你们习武的师傅。”
“见过师傅。”两人朝杜柳行拜师礼。
“这两孩子，倒是不错。”老者看人一向很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娘亲，孩子能差到哪去？
云安交了塾脩，就带着三人回了院子。
幸好院子够大，有四房加一个主卧，不然人一多，就显得拥挤。
现在冬娘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到时候，让阿绣到镇上来，也可以让她和冬娘一起住。
不过，青夏很快就要六岁了，也不能总和她哥住一间屋子，青阳已经开始上学了，八岁男女不同席，那到时候，屋子定是不够住了。
云安让他们互相认识了一下，就喊着仰哥儿进了屋子，她明日就要带着聂家小子先回村，再让他带着阿绣来镇上，聂家那小子，也是要留下来的，不然云仰上学走路去，太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