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延看着迎面走来的常雨,想走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却被常雨躲开了。
“走吧。”常雨走出门,回头看了看身后这个地方,她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
“我的世界只有两种颜色了,黑色和红色。
黑色平静,红色热烈。”
2008年
泡完温泉,常雨在院子里站着。
雨滴落在常雨的肩膀上,叶延打着伞走过来。
常雨回过头来,俩人相视而笑着,常父从远处走过来,站在常雨的面前,犹犹豫豫的看着常雨说着:“世界可真小,离开那么久的人,既然还能遇上。”说着,还不忘看着常雨的脸色。
只见常雨毫不在意的说着:“遇见老朋友挺好的啊,小天呢?”
“他在外面跟她说话。”常父说着。
常天听着,慢慢的走出了门,她抬起头望向的那一刻,身体所有血液向一处凝固着,那个女人多年不见还是保持如此模样,那个女人摸着常天的头,却被常天躲开了,还往后退了一步。那个女人看着常天退后一步的动作愣了愣,不过很快的恢复了情绪,那个女人似乎意识到有人看着自己,抬头看着常雨的方向,她想走向前来,见着常雨猛的回头跑开了,常天也意识到了,深深的看了那个女人,就走了。
常父看着从身边走过的常天,叹了口气。
本想着转身就走的常父,只见身后的那个女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常恒。”
听见这一声喊叫,常父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她上前走来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常父只好转身看着她走过来。
“好久不见,一晃就过去十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站在常父的旁边,看着常父说着。
“是挺久的了......”常父不想面对着她,曾经的夫妻到如今确实这幅模样。
那个女人邀请常父去她家坐坐,常父拒绝了,就这样,那个女人和常父在门口大眼瞪着小眼,那个女人想说话,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然而常父只想着说什么借口可以离开。
跑回房间的常雨在洗手间里呕吐着,浑身难受着,身后跟来的叶延还是第一次看着常雨如此模样,只好给跪在地上吐的常雨轻轻的拍拍背,常天追了上来,看着如此大反应的姐姐,立马说着:“去医院去医院,快。”
叶延反应过来横抱着常雨跑了出去,跑到门口,紧急的看着常父说着:“快,去医院。”
那个女人紧张的看着正晕倒的常雨,想跟上去看看,只见跟上来的常天说着:“这位女士,这是我们的私事,请不要跟上来。”
听见自己儿子如此冷漠的说着话,吴女士只是站在原地,想说着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叶延抱着常雨冲进医院说着:“请派一个心理医生和急诊医生,谢谢。”
一旁的护士连忙推出急救床,送进急救室,常父和常天紧忙跟上来,看着站在急救室外的叶延问着:“发生了什么?”
“就看到了那位女士,立马冲进房间呕吐着,还有一点抽搐。”叶延邹着眉头,看着远处走来的女人又说着:“她怎么来了。”
常父应声回头看着,生气的走了过去,拽着吴女士的手走出了医院说着:“既然你不想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永远不要出现,请你离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医院,担心的看着急救室的灯。
突然常雨张开双眼,漠然的看着天花板,双手用力的揪着心脏,护士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常雨的手拿开,只见被抓住心脏的附近,被抓出了血,手上也都是胸口,嘴里低喃着:“疼,这儿疼。”常雨这时候完全不受控制,她跑下床,躲在床帘下面,那些医生护士拿她也没办法。
只好走出去跟叶延说明情况,常父和常天担心的看着护士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等护士说完,常父连忙问着发生了什么,叶延看着常父说:“小雨不肯接受治疗,躲到床底下去了。”说完,只见常父紧张的想要跑进去,护士一把拦着他,常父紧张的说着英文父亲的单词:“father。”叶延用日语解释着:“他是那个女孩的父亲,让他进去吧。”
护士只好带着常父他们进去,常雨看着父亲过来了,赶紧跑过去紧紧拽着常父的手说着:“爸,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
“这儿,这儿好痛。”常雨用力的拍打着脑袋,只是脑袋里的痛还是无法消失,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了,让其他人禁锢着出常雨打了一针镇定剂。
常父看着那群人给自己女儿输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只见女儿安静了下来,担心的看着医生,一旁的叶延说着:“没事,镇定剂,让小雨安静下来的东西,方便于治疗。”
常雨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与刚刚发疯的常雨完全不一样,常天坐在椅子上,心疼的看着姐姐身上的伤口,好几个地方都被常雨自己撕破了皮。
常父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常雨,叶延从医生那儿出来,看着常父,低下头。
“你不用说,我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是最没有办法走出来的那个人。”常父哽咽着,用力的擦了擦脸,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
他的女儿命真的好苦,常年被这病魔折磨着。
“她小时候老跟我说,爸爸,我感觉我已经好了,你不用太担心了。说完,还对着我笑,她总是以开心的态度去面对每个人,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也会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和痛哭,我有好几次,看见她手上的伤口,被发现了,她也就一笑说着蚊子咬,一不下心抓破了,她还会攒下自己的零花钱,买好多好多花种,因为她说,爸爸种花的时候最好看了。连她的手受伤,都没能让她这样。”一个大男人坐在椅子上轻声的说着,眼角的泪还没有擦干净,任由着它流了下来。
叶延坐在常父的旁边拍了拍常父的肩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说着:“会变好的,叔叔。”
“会的,一定会的。”
半夜常雨坐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月亮高高挂起,安静的站着。
无法想象与白天时的常雨是不是一个人,常雨打开灯,躺在沙发上的常天被惊醒了,常天揉了揉眼睛看着常雨,没有说话。
常雨开口了:“再陪爸爸玩几天,我们就回去吧?”
常天疑惑的看着常雨,想要确定她现在到底是不是正常的,只见常雨笑着说:“怎么,我太好看,你看傻了吗?”
常天这下确定了,才说着:“好。”
此时酒店里常雨的邻居还在等着常雨回来,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国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很迟了,他走向前台说着:“如果3102的客人回来了,请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她谢谢。”
说完,就离开了。
信封里是常雨的照片,还有一封信。
常父一大早就来医院了,看着已经恢复好的女儿,连医生都很惊讶,当天就出院了。
回到酒店后,拿到信封,常雨没有立马拆开看,而是放进了箱子里,她坐在阳台上,看着四周的风景。
而常父他们看着常雨故作轻松的背影在身后小心翼翼的交谈着。
“叔叔,小雨这样正常吗?”叶延环抱着手臂看着常雨的方向。
“看起来是挺正常的,这样吧,去买些吃的,她估计也饿了,小天在这儿陪你姐姐。”说完,就和叶延走出了房间。
常天走上前说着:“想不想去练琴?”
常雨猛的一回头说着:“好。”
接着,常天带着常雨来到一家琴行,好不容易让老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老板才同意常雨在这儿练会儿琴。
常雨走上前,挪开琴凳坐下,常天站在一旁用着录影机拍着:“看镜头,笑一笑。”常雨立马被常天给逗笑了。
这下,转角街头的一家老琴行响起了欢快的乐曲,小镇上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大人小孩,老人站在琴行的窗户边上看着这里面弹琴的是谁,正在回来路上的叶延和常父也过来了,看着琴行里常雨,在看着门外的这些人,他们站在对面的面铺站着,只见身后的老板说着:“里面那位弹得真不错,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子了。”
叶延回头看了看,点点头说:“谢谢夸奖。”
“这里面是?”老板看着面前的男人回了头。
“是中国的钢琴家,我旁边这位的女儿。”
话音落下,老板惊讶的说着:“那这位一定很优秀吧。”
叶延笑着点点头,常父看着叶延说着:“怎么了?”
“他说,里面那位很优秀。”
常父听见这话,得意的说着:“我的女儿,怎么能不优秀。”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寿司递给身后的老板说着:“谢谢。”
老板疑惑的看着递过来的寿司,叶延看着这一幕用着日语告诉老板:“谢谢您对她的夸奖。”
老板点点头,立马跑到后面翻出一瓶清酒,递给叶延说着:“回礼,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老话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看来您了解的也有很多呢。”叶延惊喜的说着。
“因为我的初恋女友是中国的,追她的时候花了些心思,但是我们还是被距离和国家打败了。”老板摸摸脑袋说着。
“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说完,就去了后面,常父看着手里的酒说着:“这日本佬还挺会来事嘛。”
“因为他初恋女友是中国的,所以明白。”叶延说着。
结束后,琴行老板恳求着让常雨留在他的琴行当钢琴老师,叶延走过来说着:“不好意思,我们要先走了。”
琴行老板遗憾的看着常雨走出了门,突然常雨说着:“叶延,你告诉他,明天上午和下午,我会再来弹琴,这个,是练琴的费用。”从包里拿出几张日币递给叶延。
接着一群人看着常雨从琴行里出去,也有人上前想让常雨当孩子的钢琴老师,一一都被叶延婉拒了。
所有人都围着琴行老板去了,希望老板能告诉他们联系方式,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琴行老板与她也只是萍水相逢。
常雨坐在汤池里,薄雾袅袅,双眸紧闭着,她在努力回想着那个女人的模样,可是想不起来了,就那匆匆的一眼,给了常雨伤害。
常雨把头埋进水里,放松了一会儿才起来。
此时的童良泽看着面前的倩,无奈的说着:“你怎么来了?”
“我来津城出差啊。”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过来,又说着:“这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听说你也是湘城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给倩机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突然又转过身来,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说着:“谢谢,不过我不怎么需要。”
只剩下倩楞在原地看着童良泽走远,童良泽到了家后,给常雨打去电话,此时的常雨刚好从汤池里出来。
“喂,我的宝贝在干嘛?”
“刚泡完温泉,舒服,你呢?你在干嘛。”常雨说着。
童良泽不知道常雨在日本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她说话的语气中透露着疲惫,只是说着:“我刚下班到家,准备来做饭,今天湘城来了个朋友,给我带了点特产。”
“要在家照顾好自己噢,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童良泽听着常雨故作轻松的语气也没发觉什么:“好,等你回来。”
说完,俩人腻了一会儿才挂,常雨回到房间,看见箱子里的那封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
里面面有自己的照片,有神庙,有街道,还有一封信。
上面写着:“给在旅行中的你。”还画着笑脸。
这个世界现在来说,太美好了,好得让常雨舍不得离开。
有心疼自己的父亲,照应自己的弟弟,有一堆善解人意的朋友,还有自己最想要的他,常雨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突然叹息着,她转过身来看着床边的药,摇摇头,又从药盒里拿出几粒助眠药,现在的常雨依旧不只是吃一粒了,有时候要多吃几粒才能睡个好觉。
现在的常雨最大的奢望也不过于就是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