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巴鲁午后回来报告江流,说是雨佰琳的狩猎队已经抵达了山寨北边。
江流招呼着巴鲁对付对付了午饭便徒步前往十三表妹的驻扎地。
饭后江流走得不快,穿山越岭速度也有限,大概四十多小时后江流到达雨佰琳的驻地。
这是一处山谷间的小平原,倚水傍崖,就连对行军知识一窍不通的江流也看出这是一处驻扎的绝佳地形。
只是纸上谈兵容易要从层层密林之间切切实实找到那可就不是容易事了,足以见得这十三表妹的帝国军校没有白念。
从巴鲁看到小表妹的队伍抵达,算上他来回的时间再加上中间江流吃饭的时间,最多不过两个小时。
短短时间内,这驻地就已经布置地井井有条了。门口还有四位拿着长管元力枪的守卫,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进出人员的身份。
江流到门口递出折扇表明了身份,等了几分钟后就有个身材比男人还魁梧几分的女护卫领着江流进入。
“爱德华少爷,请跟我来。”
江流跟着女兵进入营地,越发觉得这十三表妹不简单,这小小营地内人员各司其职、井然有序,若是将其等比放大和一般的战场营地也差不多了。
江流不住地点头,女护卫发现了江流的动作,回头告诉他:“佰琳小姐可是我们帝国军校女生们的骄傲!”
江流还想跟她攀谈两句,却已经走到地方了。
江流抬头看着这气派宽敞的帅帐,再想想自己昏暗狭小的狗窝,强忍着羞愧上前入内。
进入帅帐,顶部开了一个天窗将阳光透进来,阳光下立着一个身着红漆盔甲纤细的少女背影。
“小姐,爱德华少爷到了。”
少女点点头,慢慢转过身来,手上还拿着江流刚刚作为信物送进来的折扇。
少女容貌清丽,有几分雨夫人的影子,但不同的是她的双瞳竟然泛着淡金色,让江流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阳光所造成还是她的眼瞳本来的颜色。
少女皮肤不白甚至有点棕黄,是那种江流小时候在农村经常看到的在田野里疯跑出来的肤色。
整体给江流的感觉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英姿飒爽。
佰琳转过身来,摇着折扇道:“爱德华大兄,听母亲说你的病患已解?可否属实?”
“的确,此处参与家族狩猎就是想靠表妹引荐回归族谱。”
佰琳点了点头:“母亲之命佰琳定当做到,只是佰琳有一惑,想要请教大兄。”
“表妹请讲。”
佰琳拿起折扇,平摊在天窗阳光之下,折扇映着阳光就跟佰琳的瞳色一般显得格外耀眼。
“大兄,您所写的木兰是何人?其为人族立下汗马功劳,为何史书上又未曾有过记载?”
佰琳所问的木兰便是江流一个小时前在折扇背面所写。
神元的文字和汉字不同,世界背景又有所区别,但这都难不倒天赋技能就是张口胡说的围棋王江流。
江流把文言直接翻译成神元文字,再艺术加工,把什么“可汗大点兵”改成“帝国大点名”,把什么“骏马”“鞍鞯”改成“火枪”“手雷”。
正好江流前几天为了破解死局才学到了好多的神元地名,再把小细节稍作修改。花木兰替父从军十载,对抗黑暗魔裔回归帝国朝堂的英雄故事就新鲜出炉了。
只是因为语韵不同,诗歌体在翻译成神元文字之后就变成了史诗故事,但在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其真实性,也难怪佰琳会以为这是真实故事。
江流笑而不语,毫不露怯地直盯着佰琳夺目的金色双眼。
他脑中回放着从鸡汤故事中总结的大师的反应,一就是要和颜悦色,二就是语意宽泛,留给听者足够多的脑补空间。
迎着少女的期待,他摇着头慢慢开口了:“哪有什么木兰啊,又或者,人人,都是木兰。”
雨佰琳突然就像被雷电击中,内心里开始重复着梵音。
‘是啊!我为何要特意去追问谁是木兰?若大兄在折扇上写的是另一位男子将军的故事,我还会如此刨根问底吗?恐怕是习以为常地就抛之脑后了吧。
从进入帝国军校开始,我就强调姐妹们要从自己做起,不要刻意去提自己的女性将官身份,不就是为了淡化男女性别的影响吗?
就像折扇另一边的不让须眉,我特意不写巾帼二字,不也是为了让自己也淡忘掉巾帼和须眉的概念吗?’
她犹豫的金色双目逐渐变得坚定:“我悟了!大兄!木兰就是杰出女性的代表,没有木兰就是我所期待的理性社会。因为社会男女平等,不会有人去刻意强调木兰的女性身份,这就是没有木兰!
而人人都是木兰就是说现在的不公平社会不止是男女之间的不公平,还体现在贵族之间、贵族与平民之间,这不仅仅是我们女性的责任,更是所有人的义务!”
雨佰琳在阳光下慷慨激昂地发言,颇有种立地成佛的特效感。
江流眼角微微抽动着,语调从二声足足拖了三秒才压回四声。
“嗯?.....嗯!”
雨佰琳感触良多,远不止她口中说出来的这些:“大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记得小时候你还带我去过青楼,以前的你和那些庸俗的贵族子弟没什么两样,但现在你的思想竟然如此高深。”
江流一边翻阅着记忆碎片,找到了爱德华十一岁那年带着个小黑妹去青楼玩的记忆。
谁能想到当时那个丑丑的小黑妹现在竟然出落成了英姿飒爽的帝国待役女将官。
只是当时的记忆也确实难以启齿,爱德华这家伙当初本着讲义气的少年心性,到青楼还没忘给雨柏琳也点了两个姑娘。
而雨柏琳一个10岁的小姑娘,又没有作案工具,当然没法做什么了。她也奇葩,竟然拉着青楼姐姐在床上聊了一晚上的天。
青楼姐姐也是可怜人,她们好多都是被骗拐卖而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聊天的小妹妹,便将她们的凄苦生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雨柏琳。
看来在小姑娘性格形成的各大因素之中,这爱德华还起着间接作用。
当然了,接下来雨夫人将爱德华从青楼抓出来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并且后面再来看望也都不带着雨佰琳了,生怕自己这儿子把小姑娘带坏了。
翻阅着记忆,江流再次遵循着八字方针,和颜悦色地讲出语意宽泛的话:“经历过,自然,就悟了。”
雨佰琳认可地点头,淡金色的眼神里满是揣摩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