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夜对于韩天凌来说,无非是最煎熬的一段过程。
每每踏入梦中伊始,就会做一场零散的噩梦,似真似假,缺又很难抓住。醒时浑浑噩噩,想要弄清楚为何,却醒来时全然忘记,尽是如此,内心依旧会心疼。
阿努是韩天凌做梦时,一名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的名字,也是他醒来后能够唯一记住的人。
梦里自己是一名皇子,在初生时,阿努就陪伴着自己一起成长,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话一句话。
六岁时,梦里的母亲在群狼口下,夺下了他,救了他一命,自此便安排他在自己的身边。
沉默寡言的他,没有什么朋友,而且脸上有一道狼痕,那是当初被狼爪抓伤遗留的伤痕。
他把韩天凌当做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每当韩天凌犯错时,他总是主动站起来,承认是自己做的。
韩天凌想叫他一声哥哥,可是却是不可能,记得有一次在庄园内,他叫了一次哥哥,阿努差点被管家打死。
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语,奴永远是奴,不要想着有一天在主家面前放肆之类的话语。
韩天凌心疼自己的阿努哥哥,去求了自己的母妃,母妃对他说,她也没办法,如果任何一个人,你都这样的话,那你永远也长不大。
不经历风雨,又怎么可能见彩虹。在梦里的几年光阴的时间里,私下只有阿努和他的时候,他才会喊阿努哥哥,
阿努很喜欢韩天凌叫他哥哥,他除了在天凌面前笑过,从来不苟言笑。不过,在天凌面前,他的笑很难看,真的很难看,特别是那一道狼痕,更是令天凌的心一阵阵的裂疼。
春去春又来,年复又一年,韩天凌已然十八岁,阿努二十二岁,他陪伴了韩天凌整整十八年了,也成了韩天凌的贴身侍卫。
淡黄的阳光轻洒在身上,没有夏日的热情,没有秋日的悲艳,更没有冬日的感伤。忘却“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承诺,抛开“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惆怅,脱去“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桀骜华裳。
梦里,在外的韩天凌父皇病危,即将离开人世,他受召率领几名亲兵极速的从边境赶来。
却不曾料想,这是他的皇叔韩阴趁他父皇病危之时,发动的一场夺权心计,而他前面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母妃等早已糟了毒手。
当他带领十几名随从踏入皇宫大门后,大门忽然被门外的守卫关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宽巷里,缓缓而开的另一道门,出现了拿刀剑的众人气势待发,他们的身上均沾染着鲜血,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争斗。
“快………保护……皇子殿下…走。”
阿努沙哑地怒吼的说道,十几名亲兵抽出了随身佩戴的配剑,把韩天凌护在中间,使劲的敲打着大门。
“杀!”
阿努凭借着武艺高强,和身高的优势,一马当先的杀去了人群中,而留有几名侍卫在狠推着大门。
其中一名侍卫拉扯着韩天凌,不让他上去战斗,毕竟大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能只有他一个皇子了。
从自身的角度来讲,韩天凌就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可以死,而韩天凌不可以。
宽巷里,血肉横飞,阿努每一个随手动作,都会带走一波生命。强横得让人心声畏惧,可是敌人仗着人多,一批又一批的冲了上来。
“啊!啊!啊!”
惨叫声绵延不绝,不到半个钟头,阿努身边跟随着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看了一眼,大门旁的韩天凌一行人,门丝毫没有被弄开的局势。阿努急了,瞄准了敌人其中一人分量超重的大戟,抓在了手里,使劲的向着门掷去。
轰的一声,大门被大戟强力的冲击力撞开了一道口子,周围的亲兵费力推开了笨重的大门。
“阿努哥哥,快走,快走!”韩天凌撕裂的呼喊着。
此时的阿努已经受了伤,再掷大戟时,被人刺了一剑,不过他强忍着疼痛,和仅存的几名亲兵边打边退向大门出去。
“带……”
噗,阿努吐了血,满身都是血,因为他用自己的身体硬狠狠的堵住了大门,几把刀从里面贯穿了他的身体。
阿努笑了,因为他看见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弟弟韩天凌,被侍卫拉上了马上,疾驰而去,到死亡,他都一直在看着远方,那是边境—天凌的势力范围。他相信有一天,他回为他而报仇。
他安静地睡在岁月的长河里,如那时夏夜里他和他和衣而睡,简静而燥热,冬夜里的寂静薄凉,还有那时的两名少年脸庞,青涩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