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扰
选秀第二天,阿修就发现他的桌子上堆满如山的折子。选秀过后,太后就忙着给那些妃子们安排住所,承鸾殿旁边有个小殿,名望华殿,本来是先皇的宠妾的住所,现在就是放些公文折子之类的。太后有心栽培本家的琴妃,就请陛下把公文折子移到承鸾殿的偏殿,把望华殿留给琴妃,这公文一搬,而我,我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不仅是陛下的开国功女,又是皇子殿下的第一位陪睡奶妈,自然是有办法把前几天的折子无声无息地压下来,于是几天的公文折子混在一起,其中也夹杂了很多之前都已经看过的折子。
阿修心里不爽是肯定的,只是也不好拂了太后的面子,只能忍着。估计光这折子就够他好几天折腾。
阿修吩咐妃子们轮流陪着嘟嘟过几天,美其名曰增进母子感情。妃子们虽然不大愿意,但是这易朝好歹也是天家目前唯一的皇子,虽然母亲现在不明不白的在思华殿,但是很有可能会是未来的储君,自然一个个都巴结着。不过来了念华殿自然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这皇子天天晚上不睡觉,想尽各种法子折磨人,各位妃子虽然心中有苦,但是也没有办法。有些活络的妃子就不断地往嘟嘟殿里送宝贝,嘟嘟的确好那口,他的念华殿有间房子放的全都是宝贝,我也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收刮的,只是疑心他和不凡是不是真的已经刨了云家的天家祖坟。嘟嘟习惯把重要的东西用绳子缠在胳膊上的习惯一点也没有变,有天晚上乘他睡着,我扒了他的衣服,就在他的胳膊上发现了那个金库的钥匙。
我本来打算乘他不注意去他那里顺手牵羊些宝贝银子,竟然发现这十一个妃子的入宫费全在他的殿子里,有一百一十万两之多,心里自然有些不忿,这一个小毛孩给他那么多银子干什么?我在宫中上下打点,安排眼线,自然是要花些银子的,而我花银子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以后着想,说服了自己,于是心安理得地顺了不少。更何况自家儿子,何必那么客气。我深刻觉得不能浪费了自家儿子这么个宝贵的财源,于是把他的宝库的钥匙偷偷配了一副,他那里存的钱那么多,我顺几个也不容易被发觉。
没几天,就有宫女发高烧,昏迷。第一个病例是太后本家琴妃宫里的鸳鸯。她在井边打水的时候,晕了过去。我带着众人去看她的时候,她脸上酡红一片,高烧不止,口中喃喃不休。我心下有些担心是不是药下得太多了。
几个太医飞跑过来,看到这种状况,各个凝眉,讨论了一番,又惊异不止。
“各位太医,这鸳鸯到底是什么病?”琴妃忍不住问道,这鸳鸯好歹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的玩伴,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这进宫才没有几天就半死不活的,叫她怎么不担心?
“启禀各位娘娘,这鸳鸯中的病名为‘乱红’,是个奇症。”一个太医说着,神色中有几丝兴奋。
“乱红是什么病?”我问道。
“这病传说是从古坟里出来的,据古书记载乱红的症状是发烧、昏迷、神志不清,只是近百年销声匿迹,从未有案例发生,却不知为何又重新出现……不过患者无生命危险,但此病尚无药可治,而且此病传染。”那太医皱着眉头道。
医莫崖,叫你弄个传染病给我,你至于弄这么玄的病么?我心里暗暗咒骂着。
“什么?传染?”大家听到最后一句,都不约而同地里鸳鸯远了几步。
“不可能,鸳鸯怎么会得这种病?我和鸳鸯一直同吃同住……”琴妃喃喃道,脸色苍白,脚步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天知道是从那个犄角旮旯带来的病根,自己病了也就罢了,还带着我们都有危险,真是不祥之人。”一旁娇艳的淑妃皱着眉头看着琴妃道。
各位妃子看着琴妃也变了脸色,琴妃心中不忿,也无话可说。
“各位娘娘,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太医,可有什么法子抑制此病传染?”我看着那太医,那太医年纪不大,眉清目秀,他只是皱着眉头道:“只要把患者和大家隔开就好,只是最近几天希望各位娘娘不要出门,我和几位太医回去商量具体对策。”他看向琴妃道:“琴妃娘娘,请恕在下无礼,望华殿的人都要把脉看诊,请娘娘恕罪。”
琴妃面色不大好看,但是她也不是不讲理的性子,道“自然是为大家着想,请太医不要顾虑。”
一会众人散去,望华殿的人被隔离,太后听闻要过来,也被人拦了下来。
那几位太医都分散去忙着找漏网之鱼,有一位却守着鸳鸯,对她检查起来,那太医神色有掩不住的兴奋。
我走近他,对他道:“刘太医?”
他抬头看我,起身作礼,有些拘谨,年纪不大,眼神极其明亮,“哦,柳掌司。”
“刘太医,看你的神色,是不是这病有些眉目了?”我试探道。
他看着我,有些犹豫,依旧道“这乱红是百年难遇的奇症,在下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刘太医,你看,陛下选秀没有几天,这妃子们还没有见上一面,就出了这种事情,陛下自然也是非常忧心的,若是有法子能尽快医治,不仅能解陛下忧愁,也是对天下苍生负责啊。”我见他神色稍缓,又继续道:“陛下听到望华殿出了这种事情,心里焦急万分,这不立刻遣我过来看看,陛下本来就那个…..什么火旺盛,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若是一时半会解不了,怕是陛下一直不能入后宫,只是担心陛下身体吃不消。”刘太医听我说完身子一僵,面色有些尴尬,急急道:“掌司不用担心,虽然正统医术上说此病无药可医,但是我师傅曾经跟我提过,乱红由极寒之物导致,患者常常体虚发热,若是能施以性寒的草药,也不是没有治疗的法子,而这性寒的草药,一般可根据当地气候选择药材,云都所在气候的话,一般可以选用金银花、知母、生地黄,适量相配,不过这关键的一味药就是丹皮,医有言道‘赤花者利,白花者补,人亦罕悟,宜分别之’……”
他继续说着,我听得怒火中烧,好你个医莫崖,你不是说这病除了你谁也不能医治吗?我为了让着鸳鸯生病费了好大的心思,现在一个小小的太医就把它给搞定了,这算什么事?
那刘太医继续摇头晃脑说着他的道理,我打断他:“刘太医,整个太医院都说无药可医,你居然看一眼就能道出解救之法,确实是神医之才啊。”
他听了面色微红:“不敢不敢,在下只是尽本分罢了。”尽本分,尽本分你也被误我的事啊!
“只是刘太医,你确定你说的这药方吃不死人?这鸳鸯虽然是个宫女,可是也是琴妃从小一起长大的陪嫁丫鬟,情分自然是不用说的,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端,也是不好的。这总是要十分把握才行。”
他听了面带难色道:“医者总不能保证十分能治好的,但是我有九分把握,我师傅是天下有名的名医,我跟他行走江湖也遇到无数的病者,这乱红之症也是遇到过一次的,更何况这病传染,得尽快医治才好,否则会一传十十传百。”
好啊,你尽快医治,我花了这么大心思才把阿修拖进折子堆里面,然后又弄了这个乱红,本来打算拖上个半年,你一天就熬了药治好了人,怕是明天晚上我的夫君就贞洁不保。我怎能容忍你这番搅乱。
“刘太医,你说得很对!确实这病拖不得,得赶快去弄药治疗才是,快,你呢现在跟我去见陛下,我带你请功邀赏。”说着我就推他走。
“不不,柳掌司,这请功还是等我把病治好了再说吧。”他慌忙后退,躲开我。
“不行,我们得先去回禀陛下,好让陛下安心,不是?”我继续劝解道,“你看,这么大的病,我一个人说口说无凭,陛下自然不会相信我,你跟着一起去回禀,陛下自然就信了,他也就安心地等着来后宫那个了。”
那刘太医脸上一僵,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柳掌司说的有理,我就随你去见陛下。”
然后我就带着刘太医走了,心里琢磨着怎么处置这个坏我好事的家伙,走了几条小路,那刘太医在我身后道:“柳掌司,这陛下在何处?”